“等会儿跑快点,别拖后腿。”赵磊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显然是说给陆泽言听的。


    陆泽言转接力棒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淡淡“嗯”了声,尾音里的漫不经心像根刺,扎得赵磊的脸瞬间涨红。


    林溪和李婷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表情。李婷戳着她的胳膊肘:“你说他们俩是不是上辈子有仇?赵磊看陆泽言的眼神,跟看阶级敌人似的。”


    林溪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塑料座椅的裂缝。发令枪响时,林溪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棒的同学像离弦的箭,红色的接力棒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赵磊手里。他跑得很快,风掀起他的衣角,像只展翅的黑色蝙蝠,离陆泽言还有三米远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快传啊!”观众席上爆发出整齐的呐喊。


    陆泽言已经伸出手,掌心朝上,眼睛死死盯着赵磊手里的接力棒。阳光落在他绷紧的侧脸上,下颌线像把锋利的刀。就在两人即将交接的瞬间,赵磊的手腕突然一偏,接力棒“当啷”掉在跑道上,滚出很远。


    全场的呼吸突然停滞了。


    陆泽言的反应快得像道闪电。他没去看摔在地上的接力棒,也没去看愣在原地的赵磊,转身就追向滚动的金属棒。红色的运动背心在跑道上划出道残影,他弯腰捡棒时,膝盖重重磕在塑胶地上,发出闷响,听得林溪的心跟着揪紧。


    等他握着接力棒冲出去时,其他班级的第四棒已经跑出了很远。他像头被激怒的猎豹,双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跑道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最终,他们班还是得了最后一名。


    陆泽言站在终点线旁,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的接力棒被攥得变了形。赵磊走过来时,踢到了他脚边的矿泉水瓶,发出刺耳的响声:“跑这么慢,还不如不捡。”


    “你故意的。”陆泽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眼神像结了霜的湖面。


    “是又怎么样?”赵磊突然逼近一步,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给林溪补习物理,陪林溪吃午饭,你真当自己是她男朋友了?”


    周围的同学渐渐围拢过来,窃窃私语声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过两人之间的空气。林溪挤开人群跑过去,抓住陆泽言的胳膊:“别跟他吵了,我们回去吧。”


    陆泽言的胳膊在发颤,不是害怕,是憋着股没处撒的火。他甩开林溪的手,目光死死盯着赵磊:“操场后面有篮球场,敢不敢去打一场?”


    赵磊愣了愣,随即笑了,露出颗小虎牙:“奉陪到底。”


    “陆泽言你疯了?”李婷拽着林溪往后退,“赵磊是校队的,你根本打不过他!”


    篮球场的水泥地上还留着上次的雨水渍,像幅抽象画。赵磊脱掉校服外套,露出结实的胳膊,显然是有备而来。陆泽言站在罚球线旁,手指捏着篮球,指节泛白,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蓝色的运动短裤上。


    “我跟你赌,”赵磊拍着篮球,咚咚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你要是输了,就离林溪远点。”


    陆泽言的瞳孔猛地收缩,攥着篮球的手突然发力,指腹的薄茧蹭过粗糙的球面:“我要是赢了,你就别再找她麻烦。”


    林溪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她想冲上去喊“别打了”,却被李婷死死按住:“现在拦他,他会更难堪的。”


    裁判哨响的瞬间,赵磊像颗出膛的炮弹,带着篮球冲过半场。他的运球技巧花哨,胯下运球接背后传球,引来场边女生的尖叫。陆泽言显然不适应这种节奏,脚步有些慌乱,却像块粘在赵磊身上的牛皮糖,死死贴着他不放。


    第一个进球是赵磊投进的。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他得意地朝林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像只斗胜的公鸡。


    陆泽言弯腰捡起篮球,指尖在球面上按出五个浅浅的印子。他拍着球慢慢往前走,突然加速,一个利落的转身避开赵磊的拦截,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唰”地穿过篮网,空心入网。


    场边突然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林溪看着陆泽言落在地上的身影,阳光在他汗湿的发梢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金,突然想起他解物理题时的样子,总能找到最简洁的思路,看似笨拙,却暗藏锋芒。


    比赛渐渐变成拉锯战。赵磊靠技巧得分,陆泽言就用精准的投篮反击;赵磊用速度突破,陆泽言就用耐力防守。汗水浸透了两人的运动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紧实的线条,像两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像。


    最后一分钟时,比分停留在28平。赵磊抱着球喘粗气,眼神里的轻视渐渐变成了惊讶。陆泽言的膝盖在流血,是刚才摔倒时擦破的,红色的血珠混着汗水往下滴,在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花。


    “最后一个球,定胜负。”陆泽言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赵磊运球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笑了,不是嘲讽,是种棋逢对手的释然。他猛地加速突破,却在起跳的瞬间,看到陆泽言的眼神——那里面没有退缩,只有种“我不会输”的执拗,像道不肯熄灭的光。


    篮球最终砸在了篮板上,弹出场外。裁判吹响结束哨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


    “算平局。”赵磊走到陆泽言面前,伸出手,“你挺厉害的。”


    陆泽言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终于握了上去。两只同样沾满汗水和灰尘的手交握的瞬间,场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溪跑过去时,陆泽言正好直起身,膝盖的伤口被扯得更疼,疼得他龇牙咧嘴。她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是去医务室的时候,医务室的老师给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你傻不傻啊?”她蹲下来给他贴创可贴,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明知道打不过……”


    “我没输。”陆泽言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落进她心里,“而且,我答应过要帮你搞定赵磊,不能食言。”


    李婷举着两瓶橘子汽水跑过来,汽水瓶上的水珠滴在陆泽言的运动背心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你们俩可真行!”她挤眉弄眼地把汽水塞进他们手里,“刚才赵磊那球明明能进,我看他是故意放水了。”


    远处的广播还在播放着闭幕曲,彩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林溪看着陆泽言低头抹掉手背上的泡沫,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运动会,或许真的会成为最难忘的回忆——有跑道上的风,有篮球场上的汗水,还有少年眼里不肯认输的光,和藏在汽水泡沫里的,说不出口的温柔。


    青溪镇的雪总带着点孩子气,前一夜还只是飘着细碎的冰粒,像撒了把盐,天亮时就变本加厉,鹅毛般的雪片从铅灰色的天空里簌簌落下,把屋顶、树梢、操场都裹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林溪拉开窗帘时,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她用指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看着窗外的雪花像无数只白蝴蝶,扑棱棱地落在光秃秃的梧桐树枝上,枝桠被压得低垂,像弯着腰的老人。


    她穿上沈曼青做的新棉袄,天蓝色的灯芯绒面料,袖口和领口都缝着毛茸茸的兔毛边,是爸爸托人从县城供销社买来的料子,摸起来软乎乎的,像抱着只小兔子。下楼时,张妈正站在院子里扫雪,竹扫帚划过结冰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积雪被堆成矮矮的小山,太阳一照,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糖霜。


    “小溪,路上滑,我给你装了双棉鞋垫。”张妈把一个蓝布包塞进她书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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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厚厚的棉鞋垫,针脚密密实实的,边缘还绣着朵小梅花,“李婷刚才来叫你,说在巷口等呢,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家冻着。”


    林溪踩着厚厚的雪地往巷口走,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像踩着刚蒸好的棉花糖。路边的矮墙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黑瓦的檐角,像幅水墨画。李婷已经在老槐树下等她,新穿的红色棉鞋上沾着冰碴,鞋底印着小熊图案,是她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她正踮着脚往这边望,辫子上的粉色蝴蝶结结了层薄冰,像挂了串水晶,一晃一晃的。


    “快看我的新围巾!”李婷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绿色的毛线织着歪歪扭扭的梅花,针脚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新手的手艺,“我姐给我织的,她说戴绿的显白!你看我今天是不是白了点?”她说话时牙齿打颤,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樱桃,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点雪沫。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雪没到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棉裤的裤脚很快就被雪浸湿,凉丝丝地贴在腿上。路边的香樟树被雪压弯了枝桠,偶尔有雪团“扑簌簌”掉下来,砸在伞面上,惊得两人同时跳脚,随即又笑作一团,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荡开,惊飞了枝头的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带起一阵雪雾,落在两人的帽子上。


    教室里生了煤炉,铁皮烟囱从窗缝里伸出去,管口冒着淡淡的青烟,在冷空气中拉成一条细细的线。煤块在炉子里“噼啪”燃烧,散发出呛人的硫磺味,却把空气烘得暖暖的,连课桌上的墨水瓶都结了层薄冰,靠近炉子的一边却化了,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同学们都裹着厚厚的棉袄,像一群圆滚滚的企鹅:赵磊正把冻得发红的手凑到炉边烤,手背被火星烫出个小红点也不在意,只顾着跟后排男生讨论昨晚的电视剧;张萌对着小镜子涂雪花膏,白色的膏体在脸上抹开,像戴了层面具,她总说冬天不抹这个,脸会裂得像老树皮;王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时,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还沾着煤烟灰,看起来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这次数学测验,总算有点看头。”王老师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摔,煤炉的火苗被震得跳了跳,火星溅到炉壁上,“陆泽言148,还是第一,就是最后一道大题步骤太简略,扣了两分,下次注意,做题得有板有眼;林溪101,比刚开学的时候进步很多,值得表扬,尤其是解析几何,比上次强多了;赵磊115,不错;李婷79,选择题错了六个,是不是又上课偷看窗外的麻雀了?心思收收;张萌65,退步了,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看看你这错题本,比脸还干净;周明58,差两分及格,回去把错题抄三遍。”


    试卷一张张飞过来,带着油墨和煤烟混合的味道。林溪的卷子落在桌上时,还带着王老师手上的温度,101分的红色数字被红笔圈得圆圆的,旁边写着“继续努力”,字迹龙飞凤舞的,像只展翅的小鸟。她捏着试卷边角,指尖微微发颤——这是穿越过来后,她第一次数学上一百,看来之前高中三年的没白学。


    “不错啊,都上一百了。”陆泽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试卷摊在桌上,148分的数字红得刺眼,最后一道大题旁边,王老师用蓝笔写着“三种解法均可,步骤需完整”,字里行间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侧过头,睫毛上还沾着点雪沫,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着微光,“不知道你物理考的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林溪的脸颊却莫名发烫,赶紧把试卷往桌洞里塞:“放心,肯定不会辜负陆老师的辛苦教导的。”


    这两个月,陆泽言几乎承包了她的物理辅导。他讲题时总是盯着草稿纸,声音低沉却清晰,总能把复杂的提米拆解得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