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像只不安分的甲虫。林溪闭着眼摸索过去，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目的白光里跳出条新闻推送，标题红得像淬了血：《独家！林溪深夜密会神秘富豪，同回高档公寓》。


    她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壳上的槐花浮雕硌得掌心生疼。点开新闻的刹那，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配图是张被刻意模糊的照片，她低着头钻进黑色宾利的侧影清晰可见，驼色围巾遮住半张脸，露出的耳垂上还挂着陆泽言送的珍珠耳钉；而驾驶座上的人只露出半只手，银手链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腕骨线条冷硬得像青溪镇冬天的冰棱。


    #林溪傍富豪#的词条像野火般窜上热搜榜首，评论区的恶意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林溪的手指划过那些淬了毒的文字，指尖凉得像攥着块冰：“刚红就迫不及待攀高枝？”“前阵子还跟顾逸炒CP，现在又换金主，玩挺花啊”“那手链看着像陆泽言的？不会是被甩了找替身吧”。


    最恶毒的一条评论被顶到热评第一，说“看她那穷酸样就知道是想走捷径，研究生学历怕不是买的”林溪盯着屏幕。


    “这群人是瞎了吗？！”经纪人的咆哮声从听筒里炸出来，震得林溪耳膜发麻。经纪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那车是陆影帝的宾利慕尚！我上个月还坐过！那手链我在你家见过八百回，内侧刻着你们俩的名字！”


    “别激动。”林溪深吸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可能就是角度问题，等泽言醒了……”


    “等他醒了？”经纪人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溪溪，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这种时候不反击，等着被泼更多脏水吗？”


    林溪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楼下车水马龙，阳光把玻璃幕墙照得像面巨大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点开与陆泽言的微信对话框，输入“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想了想又删掉；输入“你什么时候回来”，光标闪了闪还是被清空。最后她发了个抱着星星的表情包，底下缀着两个字：早安。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玄关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林溪吓了一跳，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浩。电话接通的瞬间，哥哥的怒吼像头狮子撞出来：“哪个不长眼的敢造谣我妹？！哥已经让法务部去查了，不出三小时，我让那破报社关门大吉！”


    林溪握着手机走到阳台，能看到楼下的梧桐树。叶子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让她想起小时候林浩背着她踩树叶，说“哥以后赚大钱了，给你买个全是梧桐树的院子”。


    “哥，别冲动。”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就是几张模糊的照片，解释清楚就好了，不值得你动气。”


    “不值得？”林浩的音量突然拔高，震得听筒嗡嗡响，“他们骂你傍富豪，就是骂我林浩没本事！谁也别想欺负你！”他的声音顿了顿，突然染上浓重的鼻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溪溪，别怕，哥在呢。”


    林溪的眼眶猛地一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片水渍。


    挂了电话，林溪才发现陆泽言回了微信：“刚收工，马上回家。乖，别乱看手机。”后面跟着个揉头发的猫咪表情包。她盯着那个表情包笑了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中午十二点，墙上的挂钟敲响时，林溪的工作室依然没有动静。网上的谣言像滚雪球般愈演愈烈，有人扒出她的本科成绩单，说“成绩那么低肯定是走后门”；有人翻出她研究生复试的视频，弹幕里满是“这水平能上北电？怕不是睡出来的”。


    最让她窒息的是条匿名爆料，说“亲眼看到有个男人给林溪买公寓，房产证上只写了女方名字”，配图是张模糊的购房合同，上面的签名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伪造的。


    林溪走到钢琴前坐下，指尖落在琴键上，却弹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符。“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林溪猛地回头，就看到陆泽言站在玄关，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的青黑像幅没晕开的水墨画，显然是熬了通宵。


    没等她说话，眼泪就先一步涌了上来。林溪扑进他怀里，把脸埋进他颈窝，雪松味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火气，让她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们都在骂我……”她的声音哽咽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他们说我是靠……”


    “我知道。”陆泽言紧紧抱着她，手臂收得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的心疼像融化的糖浆，黏糊糊的裹着她，“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林溪愣住了，抬头看他。他的睫毛上沾着点灰尘，是从片场带回来的，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显然是急着回来没顾上休息。“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他打断她，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指腹的薄茧蹭过脸颊，有点痒又有点暖，“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像安抚只受惊的小猫，“老周已经在准备声明了，再等等，很快就没事了。”


    他转身去书房打电话时，林溪看到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下。是林浩发来的微信，赫然写着：“要是搞不定，哥就把那破报社买下来，让他们主编给我妹磕头道歉！”后面跟着个撸袖子的表情包，嚣张又可爱。


    陆泽言打完电话出来时，看到林溪正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槐花开了》的旋律流淌出来。她转过头看他，眼里还含着泪，却笑得像朵沾着露水的槐花：“等声明发了，我们回趟青溪镇吧。”


    “好。”陆泽言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去看老槐树，去......”


    “去给爸妈上柱香。”林溪接话时，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她的指尖在琴键上弹出个温暖的和弦，“告诉他们，我们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


    下午三点整，墙上的挂钟刚敲过第三声，陆泽言工作室的官方微博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没有花哨的排版，没有煽情的文案，只有白底黑字的一句话：“照片中的男士是陆泽言先生，与林溪女士为恋爱关系，交往多年，感情稳定。感谢大家关注，请勿过度揣测。”配图是张合照，两人的手紧紧攥着枚石头戒指。


    这条微博像枚深水炸弹，在网络世界掀起十二级风暴。转发量在三分钟内突破五十万，评论区的服务器几度崩溃，刷新出来的留言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屏幕：“我的天！影帝藏得也太深了吧！”“这合照一看就是有几年了，居然爱了这么久”“难怪林溪能拿冠军，原来是有影帝男友铺路，吃相真难看”。


    林溪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指尖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屏幕上的#林溪靠陆泽言上位#词条像块烧红的烙铁，刺得她眼睛发疼。就连刘思雨看到热搜都给她打了个电话，茶几上的玻璃杯里，柠檬片沉在杯底，是陆泽言早上泡的，说“喝这个能败火”，可现在舌尖尝到的全是涩味。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她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地毯上。陆泽言推门进来，黑色西装上还沾着发布会的烟火气，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是被群访的记者缠得够呛。


    “别胡思乱想。”他脱下西装扔在沙发上，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那里还留着昨天穿高跟鞋磨出的红痕，是录综艺时不小心蹭到的。“老周说已经压下去不少负面评论了，技术部在加班清理恶意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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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抬起头，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林溪不配”的词条被顶在热评第一，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附和：“一个研究生靠着影帝男友当歌手，真给北电丢人”“《槐花开了》一听就是找人代笔的，就她那水平”。


    “可是……”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他们说我是靠你才有的今天。”


    陆泽言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把她圈进怀里。他的西装外套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可胸膛的温度却烫得惊人，雪松味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须后水味，像条温暖的毯子裹住她。“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他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哑却笃定，“我们知道真相就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指腹蹭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你的才华，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就够了。”


    林溪的鼻尖突然一酸。她想起海选那天，自己抱着旧吉他站在舞台上，手心全是汗，是他坐在第一排，用口型说“别怕”；想起晋级赛前夜，她为了改歌词熬到凌晨三点，他没去剧组，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剧本，时不时给她的马克杯续满热水；想起夺冠那天，他抱着奖杯比她还激动，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他给的从不是捷径，而是让她安心追梦的底气。


    陆泽言突然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在重播的《原创音乐人》海选中，屏幕上的林溪正抱着吉他唱《槐花开了》，聚光灯打在她身上，眼睛亮得像青溪镇夏夜的星星。“你看，”他指着屏幕，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笑脸，“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冠军是你自己赢的，跟我没关系。”


    “对了，”陆泽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烫金信封，边缘还带着他体温的热度，“《星光同居日记》的节目组送来了邀请函，想邀请我们参加。”


    林溪接过信封，指尖触到“情侣综艺”四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星光同居日记》是当下最火的真人秀，邀请的都是圈内公认的恩爱情侣，靠展现日常相处的点滴圈粉无数。她摩挲着信封上的烫金纹路，犹豫道：“我们去参加这个，会不会更让人觉得是在作秀？”


    “不会。”陆泽言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我们用事实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靠炒作，是真的相爱。”他突然笑了，眼里的光温柔得像春日融雪，“而且，我想让更多人知道，我有多幸运，才能拥有你。”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笃定，像1997年在军区话剧团的后台，他穿着戏服，脸上还带着没卸干净的油彩，却认真地对她说：“等我有了名气，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时他还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连句像样的台词都没有，却把所有的骄傲和温柔，都给了她。


    傍晚时分，夕阳把客厅染成蜂蜜色。林溪刚把沈曼青的钢琴罩拉开，手机就“嗡”地震动起来，是林浩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亮起的瞬间，哥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画面里，黑框眼镜歪在鼻梁上，背景里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有支军队在冲锋陷阵。


    “妹，哥给你买了十个热搜！”林浩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把手机镜头转向身后的大屏幕——#林溪原创歌曲合集##青溪镇走出的音乐人##林溪北电成绩单#等词条霸占了热搜榜，每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个小小的“热”字。“全是夸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哥！你别乱花钱！”林溪又气又笑，视线扫过他身后的白板，上面用红笔写着“林溪作品集”，下面密密麻麻列着从《槐花开了》到《时光邮递员》的所有歌曲，每首歌后面都标着播放量和好评率。“你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