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鼻涕混着眼泪的模样，看得她生理性不适，丧尸的感官里，只有有用和无用，这种浪费时间的情绪，属于后者。


    “我查勾结，没空看你哭。”鹿茸弯下腰，指尖捏住苏夫人的胳膊，捏得对方痛呼出声。


    她却没松劲，眼里是纯粹的、非人的直白：“再哭，送你去见你女儿。”


    苏夫人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很想她？”鹿茸松开手，看着对方又瘫回去，语气很是不好，“乱葬岗吧，去了，或许能找着。”


    她是真觉得这建议有用，以前她处理同类残骸时，乱葬岗最容易找到痕迹，人类的亲人，大抵也该在这种地方重逢。


    苏夫人的贴身嬷嬷扑过来拦在身前，声音发颤却硬撑着骨气：“景安将军！您不能这般欺人太甚，我们夫人已经够可怜了。”


    鹿茸眼皮都没抬，白白软软的指尖在掌心轻轻敲了敲。


    那是她耐着性子没直接把人拎开的征兆。“我没欺负，你们想不出办法，笨。”


    她扫过前厅里一群脸色难看、手足无措的下人，眉头微挑：“我自己查。”


    苏夫人总算从惊惧中缓过点神，嗓音干涩地追问：“你要查什么？凭什么来我们府上查？”


    “凭你们府里有人和合作亭阁。”鹿茸转过身，目光直直落在苏夫人脸上，没半分绕弯子的意思，“你女儿，就是他们害死的。”


    “说，谁勾结的。说了，我不弄你，也让皇上留你们命。”


    语气带着更多“不说，后果你知道。”的意思。


    “什么放过？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苏夫人彻底慌了，他们府上怎么会同云亭阁有联系？


    声音都在发抖，“景安将军，这到底是何意啊！”


    “蠢。”鹿茸皱紧眉，像是对这重复的问题很不耐烦，“天天何意何意，浪费时间。”


    她转头看向站在角落的苏云、苏丹，声音低了几分：


    “你们俩，过去。跟她说清楚，别傻站着。”她嫌恶地摆了摆手，“没眼看，恶心。”


    “听好了，谁都不许离前厅。”


    说完，没再管身后众人的反应，转身就往内院走，裙摆扫过门槛时，还随口补了句：“我去看看。”


    苏夫人强撑着端庄呵斥：“你可知我苏府与靖安侯府的交情？软禁朝廷命官家眷，你担得起？”


    “交情？”鹿茸嗤笑一声，“我，不认。”


    苏夫人又加大音调，“景安将军，你无凭无据搜查苏府，传出去不怕御史参你？”


    “参？”鹿茸挑眉，突然身形一晃，下一秒已站在苏夫人面前，“我查，谁敢拦？”


    苏夫人竟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鹿茸收回手，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留下一句：“好好待着。谁跑，死。”


    话音落，人已掠出门外，檐角瓦片都没动半片。


    落在苏府屋顶上，鹿茸甩开裙摆，哒哒哒地跑着，鞋底踩得瓦片发出细微声响。


    她才不爱走地面，屋顶视野好。


    “云亭阁的味……”她抽了抽鼻子，丧尸王的嗅觉远超常人，很快捕捉到一缕极淡的陌生气息，“藏得还挺深。”


    顺着气味追到一间书房前，鹿茸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


    她盯着书房门，想起裴晏那间书房，歪头思索：人类藏东西都爱搞机关？真麻烦。


    不等她细想，抬手，“砰！”一掌拍在门上，木门瞬间四分五裂。


    书房内陈设雅致，鹿茸却没看一眼，径直走向书架。


    她才不会找什么开关，又是几掌下去，书架、书桌、甚至墙壁都被拍得坑坑洼洼。


    木屑纷飞间，她特意控制着力道，确保那些藏在夹层里的书信没被毁掉。


    鹿茸盯着手里那叠密信，摩挲着信纸边缘，刚才拆信时力道没收住，信纸边角都被捏得发皱。


    她突然顿住，歪头想：我是丧尸，怎么会认字？


    随即又拍了拍脑门，眼里闪过一丝傻气的恍然：哦，她是四小姐，是人类，懂字的。


    她随手抽了封密信，扯开封口，信纸展开。


    入眼第一个阁主字样，让她眼睛亮了亮，果然是云亭阁的东西！


    又接连拆了几封，每封都提阁主，她干脆把剩下的信往怀里一揣，心里琢磨：


    不用找了，云亭阁的人没跑。又连拆几封，她干脆把剩下的信全倒出来，


    挑着印了红戳、字多的往怀里塞，人类说字多的重要，应该没骗她。


    正低头把信往腰带里塞，嘴角还挂着点笑，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怒喝：“谁在里面？！”


    鹿茸抬头，就见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冲进来，脸色铁青，正是刚回府的苏大人。


    苏大人一眼看到满地狼藉，又瞥见鹿茸怀里鼓鼓囊囊的密信，腿都软了，却还是强撑着怒吼：


    “景安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苏府书房，翻我私物！”


    鹿茸把最后一封信塞进怀里，拍了拍衣襟，慢悠悠站直。


    她没回答，反而打量苏大人，“私物？”她终于开口，“通敌的，也算私物？”


    苏大人脸色骤变，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盯着鹿茸，心里疯狂盘算：这丫头要是把信带出去，苏家满门都得死！今日必须让她留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空气暴喝：“出来！都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刺客从院内各种位置窜出来，手里都握着匕首，瞬间把鹿茸围在中间。


    鹿茸盯着苏大人，嘴一撇，不就喊了一群人？


    她又不是没有，虽然自己动手捏碎这些人更省事，但裴晏说过“做人要讲气势”，她得学。


    “出来，全出来！”她也学着叉着腰喊。


    夜一、夜二从暗处窜了出来，单膝跪地。鹿茸盯着两人，眼神明晃晃写着：就你们俩？对面百来号人呢！


    夜一、夜二瞬间懂了，忙抬头回话：“世子妃，有人，您稍等！”


    说完摸出信号筒，对着天空放出一道银芒。


    这是裴晏早就交代好的，就怕他家世子妃哪天气不过要撑场面，人手跟不上。


    她抬头，对苏大人说：“交信？”


    “对，交出来！”苏大人以为她怕了，毕竟，他的可是云亭阁的高手，语气更凶。


    鹿茸突然笑了，那笑容软乎乎的，眼神却冷得很：“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