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闭嘴忍着！”管事嬷嬷裹紧了衣襟，声音因寒冷而发颤，却根本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刺骨凉意。


    花厅内，尚书府众人僵在原地，方才的震惊还未褪去，又被眼前景象屏住了呼吸。


    整座尚书府被浓密白雾裹得严严实实，玉阶雕栏隐在雾中若隐若现，乍一看竟真有几分话本里人间仙境的意境。


    可这“仙境”偏带着刺骨寒意，不过瞬息，众人便觉冬日凛冽扑面而来，锦袍加身也挡不住那钻骨的冷，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这是何种妖法？”尚书夫人攥着帕子，声音发颤。


    “雾气怎会这般冷？景安将军她……”管家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目光死死盯着雾气源头的身影。


    鹿茸对周遭人类的骚动视若无睹，直勾勾盯着地面，那里正上演着一场她独有的好戏


    墨色瞳孔里只有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虫子。


    冷气一散开，那些张牙舞爪的虫子便像被抽去了力气，一只只缩成球。


    挤在墙角瑟瑟发抖，原本排列的爬动变成了扎堆的“抱团取暖”，密密麻麻叠在一起，倒真有了几分人类畏寒时的模样。


    鹿茸盯着地上的动静，黑眸里难得染上点兴味。


    虫子慌得像没头苍蝇，撞在砖缝里，有的卡在角落里，挣扎扭动的样子，也是很有意思。


    “啧。”她轻咂一声，指尖又凝出些冰气，“太慢。”


    说完，更刺骨的寒意散开。


    那些还在钻缝隙的虫子瞬间被冻在原地，透明的冰壳裹着小小的躯体，连翅膀颤动的最后一下都被定格。


    鹿茸就一直盯着地上的虫子，盯到嘴角扯了扯。


    这些小东西慌得乱撞，比她以前捏碎的晶核有趣。


    她心里嘀咕：“裴晏不在，没人看我厉害。”


    说着还下意识攥了攥拳，想把“搞死不搞残”的决心捏得更实在些。


    尚书府众人缩着脖子，看她像摆弄玩具似的冻住虫子，再听她突然自夸，一时竟忘了怕，只觉得景安将军又凶又怪。


    三夫人藏在袖中的手还在急促掐诀，额上满是冷汗。


    从鹿茸冒冷气开始，她就拼了命想操控虫子逃走，


    可那些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虫子，此刻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刚挪动半分，就被更凛冽的寒气冻得僵住。


    “没用。”鹿茸瞥了眼三夫人颤抖的手，大声说着：“你的，不行。”


    “我的，行。”她转头看向地上冻成串的虫子，第一次用这异能，效果比预想的好，就是少了个捧场的裴晏，有点可惜。


    三夫人继续一顿操作，急得胸口发闷，额头上都满是汗。


    “快！滚回去！”三夫人压低声音嘶吼，“跑啊！别待在这送死。”


    可回应她的，只有虫子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挣扎声，随即便没了动静。


    另一边，鹿茸径直盘腿坐在石桌上，左手随意抬起，指尖放着白气。


    她歪着头，眼神扫过慌乱的三夫人，嘴角都是笑。


    那表情算不上得意，却透着股“任你折腾也没用”的嚣张。


    看得花厅里众人攥紧了拳头，想一起上，痛扁她一顿，偏又被那刺骨的寒气逼得不敢上前。


    若是有人敢质疑，鹿茸定会掀了眼皮，就回一个字“来。”


    “尽管试。”她压根没觉得自己的姿态有何不妥。


    三夫人还在继续，浑身发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急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打湿了精致的珠花。


    婷娘！”萧尚书快步上前，想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却被她猛地甩开。


    他急得声音发颤：“冷静些！不过是些虫子，死了便死了，别伤了自己！”


    三夫人猛地回头，眼底满是慌乱与不甘：“你知道的，这不是普通的虫子！”


    话未说完，又被一股更盛的寒气逼得打了个寒颤。


    石桌上的鹿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指尖的冰气未停，目光却在萧尚书与三夫人身上黏了片刻，眉头拧出个浅褶。


    在她眼里，这两人你一句“萧郎”我一句“别怕”，腻歪得像黏在一块的腐叶。


    偏又满脸急色，哪有半分“相爱”的样子？


    她看得无趣，正想转头继续冻虫子，两人压低的对话却钻进了耳朵。


    三夫人声音发颤，抓着萧尚书的衣袖不肯放：“萧郎，完了！连这些虫子都奈何不了她，我们……我们怎么办？”


    萧尚书拍着她的手背，眼神却透着狠劲，语气压得极低：“无妨，你记着，有我在。


    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消息，只要没当场败露，云亭阁自会救我们。手里有那东西，就算事败，我们也能脱身。”


    “啧。”鹿茸突然开口，瞬间打断了两人的密谋。


    她从石桌上跳下，一步步走向他们，“说悄悄话？当我聋？”


    萧尚书强作镇定：“景安将军说笑了，我与婷娘只是……”


    “少扯。”鹿茸抬手打断他，指尖冰气直逼两人眼前，“你们，必须死。”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人类的说法，补充道，“皇上不管，我管。”


    三夫人吓得后退一步，指着鹿茸尖叫：“你敢！我们可是……”


    “敢。”鹿茸干脆利落地截断她的话，“你们的美事，想都别想。”


    她不懂这俩人所谓的相爱，只觉得他们倒是挺会痴心妄想的。


    想着，她瞥见花厅角落里有个小厮面露愤色，正偷偷瞪着自己。


    鹿茸挑了挑眉，抬起左手，指尖的冰气晃了晃，“不服？”


    那小厮被她突然点名，吓得一个哆嗦，瞬间低下头不敢作声。


    鹿茸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花厅：“看不惯，来打。”


    “打不过，就闭嘴。”


    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重新将注意力投回地面，指尖冰气再加大。


    萧尚书搂着三夫人的手臂骤然收紧，脸色青白交加：“景安将军，你我无旧怨，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鹿茸闻言，笑眯眯看向他们二人，“云亭阁，该杀。”


    她语速平缓，却字字带着狠劲，“我早说过，要斩尽云亭阁的人。先前留着，是太忙，不是忘了。”


    她晃了晃指尖，“现在，我想，我该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