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趴在御书房龙椅旁的软垫上，指尖还在地毯上比划着砍杀的动作，嘴角快咧到耳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眼看。


    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得意：“鹿茸啊，刚那话你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这御书房的门，提都不能提。朕可是天子，要脸！”


    鹿茸看着活蹦乱跳的天子，白眼一翻，人类的面子是什么？能吃吗？“不必。”


    皇帝猛地抬头，圆睁着眼：“不必什么？满朝文武要是知道朕如你说的怂，朕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都知道啊。”鹿茸眼神里透着“你很奇怪”的困惑。


    “你一提云庭阁手会抖。”


    皇帝瞬间炸毛，“胡说！朕那是天冷！天冷懂不懂！”


    鹿茸歪了歪头，人类的冷会让手发抖？她没深究，只实话实说，语气依旧扎心：


    “抖就是抖，与冷无关。你弱，怂，不是秘密。”


    御书房内，皇帝正跳脚，“谁！是谁在栽赃？谁在污蔑朕！


    朕当年在御驾亲征时，一刀劈了叛军首领，血溅三尺都没眨过眼，怎么就成怂了？”


    鹿茸指尖捏着一根从地毯里挑出来的线头，人类的东西总这么容易坏，不如丧尸窝的石缝结实。


    听见皇帝的话，她抬眼，“是我，我说的。”


    “你！”皇帝指着她，却又赶紧收回手，凑过去压低声音，“鹿茸啊，你不能这般说！


    朕跟你说，当年朕从皇子争位到登基，尸山血海都踏过，大胤如今的太平，全是朕带着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他怕她不信，还伸手比划劈砍的动作，“朕当年在城楼上，一箭射穿叛军将领的咽喉，满朝文武都看见！


    就是现在老了，沾了帝王家的规矩，不好再滥杀，也戒了嗜血的性子，懂吗？”


    鹿茸眨了眨眼，脑子里过了一遍嗜血的意思，她扯了扯皇帝的龙袍，“信。我不告人。”


    皇帝刚松了口气，就见她伸手拍了拍地毯，语气带着催促：“东西，快拿来。”


    “不急不急……”皇帝话没说完，就被鹿茸打断了。


    “哭。你夫人，那个皇后娘娘要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朕先把龙椅归位，暗格不能让人看见！”


    他一边喊，一边要去扶龙椅，却因为刚趴得太久，腿一软差点摔了。


    膝盖刚离开软垫就打了个趔趄，晃得龙冠上的珠串乱响：“哎哟……这老腿，刚趴得太久，竟有些麻了。”


    鹿茸见他这副摇摇晃晃的模样，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吐槽不断：人类天子也太弱了，比丧尸窝刚孵化的幼崽还不经折腾。


    她以前单手捏碎晶核都不费劲，这皇帝连站都站不稳，要是没她在，云亭阁的人来了，岂不是要被直接拎走？


    念头刚落，她已经伸手扣住皇帝的后领，像拎小崽子似的把人直接提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半点不费力气。


    “啊——！”皇帝双脚突然离地，吓得手忙脚乱抓住鹿茸的手腕，嗓子都变了调，


    “鹿茸，你又来。朕说过多少次，别拎后领！朕的龙袍都要被你扯变形了。”


    鹿茸低头看他扑腾的样子，学着之前皇帝喊她的腔调，拖长了语调：“皇上啊，别喊。”


    “你夫人离这儿远着呢。”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人，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跟你说过好多次，有我在，不用怕。你这样子，真愁人。”


    她停下，想起心里那股莫名的慌意，又道，“我要是去找裴晏，你怎么办？云亭阁的人来了，你打不过，跑也跑不快。”


    皇帝被晃得头晕，赶紧拍她的手：“放朕下来！放下来再说！你这丫头，力气大也不能这么用！”


    等双脚终于沾地，他揉着后领直喘气，又怕她再动手，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案上的锦盒，


    “快！把那锦盒打开。朕跟你说，这里面的东西，可金贵了。”


    鹿茸心里早把里面的东西猜了个遍，兵符？金银？还是能填肚子的点心？


    要是这里面是吃的，她不介意分皇帝一块。


    可转念又想，人类天子藏的东西，总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是能让他变厉害的和晶核一样的东西？


    她刚要抬手掰锁，就见皇帝突然按住她的手，“你轻点！这锁是先帝传下来的，弄坏了朕没法跟列祖列宗交代。”


    鹿茸挑眉，没说话，只指尖微微用力。“咔哒”一声，纯金锁扣应声而断，比捏碎一颗劣质晶核还轻松。


    皇帝看得眼皮直跳，刚要开口，就见她已经掀开了盒盖。


    “不是兵符？”鹿茸盯着盒里的瓶瓶罐罐，眉头瞬间皱起。


    心里满是困惑，既不是亮晶晶的金银，也不是能填肚子的点心，这些圆滚滚的瓶子里，装的难道是人类的晶核液？


    可闻着没半点能量味，反而有点发苦。


    皇帝捧着锦盒里的瓷瓶，“景安，你可别小瞧这些药，下面压着的三本医书，才是大胤的根基之一。”


    他小心翼翼把医书抽出来，书页泛黄却完好无损，语气里满是得意：


    “当年几国混战，朕的皇爷爷冒着风险，从敌国国库偷偷运回来的！


    别的国家连疫病都治不好，死伤无数，咱们大胤靠这些医书，救了多少人？满天下都在抢，也就咱们藏得严实。”


    鹿茸凑过去，盯着医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人类的宝贝真是奇怪，不是亮晶晶的晶核，也不是能砸人的石头，竟是这写满字的纸？


    她伸手戳了戳书页，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更不解了，这东西怎么就成根基了？


    “我听懂了，重要。”鹿茸盯着那三本泛黄的医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然后呢？让我学太医？”


    她指尖戳了戳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想：这皇帝怕不是老糊涂了！


    她一个丧尸，想让她学医术了？


    就算现在识了几个字，也只认得看话本子这类管用的，医书上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跟她有什么关系？


    “………？？？”皇帝若知道，必须满头问号，谁给她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