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破庙的院子里，焦糊味裹着火星子飘着。


    鹿茸刚烧了五个黑衣人，没把火收起来，反倒绕着自己和刘若圈了圈，淡蓝色火苗像串歪歪扭扭的灯笼。


    破庙梁歪瓦碎，可黄衣的她和绿衣的刘若对面站着，远看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鹿茸盯着刘若的绿衣裳走神：她的衣服这么鲜亮？比她以前藏的丧尸晶核还晃眼，就是不知道摸起来软不软。


    “景安将军，女子说话当守斯文。你问我“是个什么东西”，这般粗鄙之语怎好出口？


    那些教女子言行的典籍，你可曾学过半分？”刘若捏着帕子，语气里满是说教。


    鹿茸眨了眨眼，脑子里就莫名出现了《女诫》上面说“言宜温婉”，可眼前人不答来历，还要管她怎么说话？


    以前在丧尸群里，问“哪来的异种”都是吼一嗓子就有答案，这人果真麻烦。


    她脸上没半点波澜，依旧面无表情：“你算个什么东西？快说哪里来的？你爹娘是谁？你有没有哥哥姐姐？有没有祖父祖母………？”


    刘若被噎得脸色发青：“你！怎的如此蛮不讲理？女子当温婉和气，你这般……”


    “温婉能挡刚才的刀？”鹿茸打断她，她盯着刘若发颤的手，认真补充：


    “我没动手已经很温婉了，敢拦我的，如今都该只剩灰。”


    刘若听得心头一寒，可看鹿茸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故意恐吓。


    “你说——还是不说？”


    鹿茸指尖凝着点未散的火星，那是方才烧黑衣人剩下的余温，此刻却对着刘若皱紧眉，“问什么就答，别绕弯子。”


    她顿了顿，板着脸补充，“我能分分钟……让你变灰，跟刚才那些人一样。”


    话落自己先愣了愣，变灰的说法够不够狠？


    好像比捏碎骨头太温和了点，遂又抬了抬下巴，眼神凶狠。


    刘若被她忽冷忽热的模样弄懵，揉着太阳穴追问：“景安将军，你方才问我有没有哥哥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没跟上你的思路。”


    “嗯？”鹿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硬撑着绷住脸。


    方才问家人是听书里说“礼貌问话要先聊家常”，怎么忘了圆回来？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刻意放平缓，“就是……人类见面的礼貌。现在不用聊了，你先答，你是谁？”


    “景安将军，你听好！”刘若语速飞快，“我是边关九平山小药谷的传承人刘若。


    这次来大胤半月，您难道没听说？如今全天下都在传大胤出了个女魔头，是煞星！


    我没别的心思，师父让我来当使臣，就是想劝你，别每次都动手杀人，有话咱们可以讲道理啊！”


    鹿茸听完，翻个白眼，人类的话怎么这么绕？杀人需要讲道理？


    她指尖的火星又亮了亮，语气带着几分困惑，却依旧透着狠厉：“什么玩意？不听话的烧了就好，讲道理……费时间。”


    刘若被她直白的狠劲噎住，张了张嘴：“可、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啊！哪能说烧就烧！”


    “人怎么了？”鹿茸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纯粹的不解，“刚才那些人举着刀冲过来，我没把他们捏碎，只烧成灰，已经很克制了。”


    “捏碎会溅血，人类的衣服好像很容易脏。”


    “景安将军，我这是好言相劝！你得知道收敛，女魔头的名声多难听？


    传出去要带坏多少姑娘？这世道本就该循规蹈矩，要守女子的本分，要……”


    刘若的话嗡嗡转个不停，絮絮叨叨没个尽头。


    鹿茸起初还支着耳朵听，毕竟是第一次见人类这么能说废话，倒想看看能说出什么新鲜名堂。


    可听了没两句，只觉得耳膜像被变异物种的嘶吼磨过，耐性子瞬间告罄。


    她身形一晃已闪到刘若跟前，不等对方反应，拎衣领的动作快得人眼花，“你话比丧尸的嘶吼还难听。”


    她把人举到跟前，眉头皱得紧实，“你到底怕什么？我带坏姑娘？什么意思？”


    话刚问完，鹿茸压根没等刘若张嘴，拎着人就像拎着团破布转圈圈。


    记得听属下说“对付不听话的人类要让她晕头转向”，这招应该管用。


    “啊！景安将军你冥顽不固！”


    刘若被转得眼冒金星，抓着鹿茸的手腕急声喊，“你敢搞死我？你们大胤急需的那种药，方子只有我们小药谷有！


    你就不怕大胤人没药治病？日后要是闹得人心惶惶，你担得起责任吗？”


    鹿茸转圈圈的动作骤然停住，拎着刘若的手没松，眼底却闪过丝困惑——药？


    她歪了歪头，“搞死你，再去你那小药谷把方子抢过来，不就有药了？”


    话落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哦，抢之前可以问一句，要是没人说，再把挡路的都烧成灰。”


    她说得认真，举着人的动作没半分松动。


    刘若被拎在半空，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打了结：


    “景安将军！你、你要知道，弄死我……你们大胤亏大了。


    没我在，真的会死很多人！你这是要毁了多少……多少人。”


    鹿茸闻言，眉梢挑了挑，拎着人的手晃了晃。


    真麻烦，杀不能杀，说又说不通，还总拿些听不懂的话吓唬人。


    她脑子里飞快转着，忽然眼睛亮了亮：“嗯？不能杀，那没说不能玩？”


    这话让刘若瞬间僵住，连挣扎都忘了：“玩、玩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玩什么？”鹿茸歪着头，笑眯眯回她，“刚才转圈你叫得挺大声，应该是好玩吧？”


    话落没等刘若反驳，她手腕一甩，直接拎着人在原地转起了圈，速度比刚才还快，风声都带着劲，


    “再转十圈，你要是还能说废话，就换个玩法，比如把你放在火圈边上，看你会不会头发先冒烟。”


    刘若被转得胃里翻江倒海，连喊都喊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求饶：


    “别、别转了……我错了……药、药的事好说……”


    鹿茸当没听到，转圈圈的动作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