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救命！”皇后的哭喊还在继续炸响。


    裙摆挂在飞檐上，半个身子悬在半空，金钗珠翠掉了一地。


    太极殿满殿瞬间乱成粥。


    先前谁没听过传言？


    说这位景安将军把皇后甩进甩出、嵌进石桌缝，可谁信啊！


    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皇上亲封的中宫，怎么可能被个小姑娘随意折腾？


    众人都当是底下人添油加醋，直到今日亲眼瞧见，鹿茸方才只抬抬手，那养尊处优的皇后就跟片破布似的，直直飞上了屋顶。


    鹿茸盯着屋顶，见两个苗疆使臣爬上去扶皇后，忽然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冲皇上喊：


    “皇上！那男人碰你爱妃了，话本子里说这叫绿帽子，他们当着你面就敢这样，是不是把你当空气？背着你指不定更过分，你得查！”


    她说得飞快，还伸手指着屋顶，活像发现新玩意的孩童。


    满殿人瞬间僵住，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谁也没敢想，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把绿帽子这种话喊得这么大声！


    那两个苗疆女使臣对着鹿茸喊：“景安将军，你在干什么？胡说八道什么？”


    鹿茸歪头，一脸认真：“我没胡说。话本子里都写了，男人跟别人的媳妇拉拉扯扯，就是不对！”


    “难道话本子骗我？可我记这个最牢了，别的都没忘这么清楚。”


    那蠢萌的模样，配上直白的话，倒让气氛少了几分尴尬，多了几分荒诞。


    福王最先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哈哈！小鹿茸，你这话本子没白看。


    不过父皇，你可得好好查查，别让外人欺负了咱们大胤的脸面！”


    他说着，还冲鹿茸挤了挤眼，半点没把皇后的脸色放在眼里。


    皇上脸色原本很不好看，却被鹿茸那认真的模样气笑了：“景安，话本子里的东西，也不能全信。”


    “可他们确实碰皇后了啊！当着你的面拉手、抱着、搂着。啧，背后肯定一起睡了。”鹿茸继续大声说着。


    “……………？？？？？！！！”


    满殿人听得鹿茸那番话，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半天没一个人敢出声，只余下无声的震惊。


    连风都似停了，这般静，诡异得让人发慌。


    谁也不敢抬头。


    看皇后？怕撞上她又气又慌的眼神，落个“窥探中宫”的罪名。


    看皇帝？更不敢！没瞧见皇上捏着龙椅扶手的指节都泛白了吗？


    众人忙不迭地把头埋得更低，袍角蹭着地面的声响，都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动静。


    苗疆使臣扶皇后下来，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救驾，


    可经鹿茸那么一说，再看那两人的姿势，使臣的手还搭在皇后胳膊上，皇后半个身子靠着人，怎么瞧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有人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赶紧又把头埋回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可这事哪能随便想！


    众人又赶紧甩甩头，可“景安将军从不说谎”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会不会是背地里撞见了什么？或是查到了皇后与苗疆人的猫腻？


    这下子可好，每个人的脑子都跟开了闸似的，疯狂脑补起来：


    有想两人偷偷递书信的，有猜私下约见的，甚至有人想到了更离谱的画面。


    越想越觉得心惊，又忍不住越想越起劲，脑海里的画面多到数都数不完。


    福王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偷偷用折扇戳了戳鹿茸的胳膊：“小鹿茸，你可真行，这殿里的人，怕是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鹿茸眨眨眼，没懂他的意思，只皱着眉道：“睡不着？为何？我说的是实话啊，那手就是碰到了。”


    她说得认真，半点没觉出自己这话，早把满殿人的心思搅成了一锅粥。


    皇后刚从屋顶下来，腿还软着没站稳，听见鹿茸的话，眼睛瞪得溜圆，满脑子都是“…………？？？”


    什么鬼东西！她刚吓得魂都快飞了，这鹿茸就给她安这么个罪名？


    什么“给皇上戴绿帽子？”，这是人话吗？


    她抓着身边宫女的手，声音都在抖，却不敢冲鹿茸撒野，只能转向皇上，带着哭腔喊：


    “皇上，您听听！她这是要置臣妾于死地啊！什么背着您的事，全是她瞎编的。您要是信她，不如直接赐臣妾死了。”


    皇上没说话，目光落在皇后散乱的发髻、沾了灰的裙摆上，越瞧越糟心。


    他心里门儿清，皇后没这个胆子，也不会这么做。


    她这一辈子想的只是做大胤最尊贵的女人。


    可糟心就糟心在这，明明知道是假的，被鹿茸那么一喊，再想起方才使臣扶皇后时的模样，他竟真冒出点荒唐的念头：


    难不成……？


    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皇上又气又无奈，他可是大胤的天子，怎么会琢磨这种丢人的事！


    再扫一眼殿内，官员们、各家夫人小姐们个个低着头，可那肩膀的小动作、偶尔瞟过来的眼神，明摆着是在怀疑。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心头的火气往上冒，却半点没怪鹿茸。


    他太懂这丫头了，脑子里没那些弯弯绕，定是看了话本子，把里面的事当真了，不是故意挑事。


    “哭什么？”皇上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朕还没说你，你倒先喊冤了。”


    他没提绿帽子的事，也没让皇后退下，只沉声道，“方才你在屋顶上喊得全殿都听见，如今又在这里哭闹，半点中宫的样子都没有。”


    皇后扑通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抓住龙椅腿，哭得发髻越发散乱：


    “皇上啊！您瞧瞧！您一直宠着的鹿茸，这是要逼死臣妾这个皇后啊！”


    她边哭边指着鹿茸，声音嘶哑，字字泣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鹿茸眨眨眼，皱着眉道：“我没逼你啊，我就是说了实话。”


    她说得随意，半点没觉出皇后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是装的，反倒觉得这人哭起来吵得慌。


    一旁的苗疆使臣脸色比锅底还黑，心里把这荒唐事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他根本没抱皇后！方才不过是伸手扶了把胳膊，怎么就成了逾矩？


    再说，这皇后一把年纪，哪比得上苗疆的年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