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是感到彻骨的冷意。


    发间渗出的汗水顺着额头的肌肤不停淌下，流入了眼眶之中。


    那股酸涩的感觉自眼中泛起，刺激着泪水又顺着眼眶流出。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远不及黎静思那句‘废物’更为戳痛内心。


    顾岚嫣咬着牙，想要强撑着重新站起身子。


    可是长久的训练剑法，使得她如今这副身子已经不堪重负，即便想要动弹也是有心无力。


    无奈之下，她只得倔强的抬起头来，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恨意，瞪向黎静思。


    黎静思嘴角扯过一丝不屑的笑意，手中丢出一个小瓷瓶，滚落到地面之上。


    顾岚嫣不明白这是何物，此刻的她却已经起了逆反心理，根本不愿低头将其捡起。


    可偏偏却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我为师，你为徒，我现在命令你将其捡起，服下！”


    顾岚嫣闻言，默默低下头来。


    沉重疲倦感不停冲击着脑海，令她只觉着头晕目眩。


    刹那间，她的脑海当中闪过慕九思的笑颜。


    顾岚嫣明白，自己必须得听从黎静思，即便是为了慕九思。


    攥紧的拳头复而张开，终是将那个小瓷瓶捡了起来。


    顾岚嫣扯开瓶塞，甚至都未朝瓶中看哪怕一眼，便对着瓶口仰头灌下。


    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腹中。


    浑身的疲倦感也在这一刻消散一空。


    顾岚嫣先是一怔，随后才后知后觉，黎静思给自己的竟是治疗伤病的灵药。


    如今随着灵药发挥疗效，顾岚嫣感觉身子舒服了许多。


    满腹憋屈此刻也不觉化作了感激，使得顾岚嫣站起身子，恭敬的冲着黎静思行了一礼。


    “多谢师傅。”


    黎静思淡声问道：


    “知道我为何方才一直让你练习基础剑法嘛？”


    顾岚嫣自以为黎静思对她并无丝毫为难的意思，却还是满脸不解的摇了摇头。


    黎静思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冷声说道：


    “因为你根本没有将修行放在心上！”


    “平日里三心二意，只想着差不多就可以了，结果遇事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修为一塌糊涂！”


    “方才我询问七门会武的结果，你居然还畏畏缩缩，让阿思开口解释缘由。”


    “怎么，你身为师姐，难道还想着一辈子都躲在师妹身后不成？！”


    黎静思的每一句话，就如同一把利刃直往顾岚嫣的心窝子上戳去，令她神情十分难堪。


    待黎静思全部说完，顾岚嫣已是羞愧难当，低下头来默然不应。


    黎静思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够解决一切事端了嘛？”


    “莫非你是想要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回答我，顾岚嫣！”


    顾岚嫣被黎静思这般一激，再也忍耐不住，蓦地抬头回道：


    “师傅，我会好好修行的！”


    “我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阿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的！”


    黎静思听完，却是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似是不相信顾岚嫣的话。


    她直视着顾岚嫣问道：


    “你上次也是向我这般保证的，可是转头就忘了。”


    “顾岚嫣，你可知修行最重要的便是修炼心性，似你这般不守承诺，将来如何成就大道？！”


    顾岚嫣心中一急，忙不迭回道：


    “师傅，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黎静思连连冷笑，终是图穷匕见，厉声质问道：


    “我且问你，你方才为何再次趴在阿思身上？”


    “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何事？”


    “我之前是念在你年少无知的 份上才饶过你一回。”


    “你若是再心存妄念，休怪我不留师徒情面！”


    顾岚嫣一听，脸上不觉攀上了一丝红晕。


    毕竟接连两次都被黎静思恰好撞见，确实有些难为情。


    她嗫嚅着回道：


    “师傅，我也是情难自己。”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会尽量克制自己的。”


    黎静思却是十分无情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信过你一次了，不可能再信第二次。”


    “往后你须得和阿思保持距离。”


    黎静思说着便紧盯着顾岚嫣。


    她明白，历经方才攻心般的铺垫过后，以顾岚嫣那般单纯的心思，是一定不敢于违抗自己的。


    毕竟她亦是十分害怕慕九思会察觉出端倪。


    可出乎意料的是，此番顾岚嫣却再也不复上次的慌张。


    她甚至有些淡定的摇了摇头。


    “师傅，不用了。”


    黎静思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明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淡然，轻声问道：


    “为何？”


    顾岚嫣发自内心露出欢喜的笑意。


    “因为，我已经向阿思告白了。”


    “而且，她也已经接受我的喜欢了。”


    话音刚落，黎静思脸上的神情便蓦地僵住。


    她好似走神了一般，只有耳畔还在不停回响着顾岚嫣的那句话：


    “她同意了。”


    “同意了。”


    “同意。”


    “······”


    直至顾岚嫣扬声喊道：“师傅！”


    黎静思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勉强维持着往日的从容，轻声问道：


    “你喜欢阿思嘛？”


    顾岚嫣坚定点头，“师傅，我一生一世都只喜欢阿思一人。”


    “好，”黎静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往后你们二人不可同床共枕。”


    顾岚嫣不假思索反问：“师傅，为何？”


    黎静思轻声回道：


    “往日你们是好友，是师姐妹，同床共枕自是没什么的。”


    “可如今你们两情相悦，却又尚未结契成婚，你这样待阿思，是否太过轻佻了？”


    顾岚嫣一听，也觉着有几分道理。


    她不禁为黎静思的面面俱到感到十分佩服。


    虽然心中对于慕九思很是不舍，她还是郑重回道：


    “师傅，我知道了。”


    “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对阿思做出过于放肆的举动了。”


    黎静思轻轻点头，朝着远处挥挥手。


    “那你先回星玉峰吧，我在此静修一会儿。”


    顾岚嫣只觉着此刻的黎静思平静的有些过分，倒也并未往深处多想，当即行礼告别离去。


    待峰顶只剩余黎静思一人，她仍旧静静望着远方的无尽云岚。


    须臾，一缕鲜血竟是毫无征兆的顺着嘴角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