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顾岚嫣衣衫沾染尘泥，发丝有些凌乱过后，慕九思忙不迭关切问道：


    “岚嫣，你怎么了？”


    顾岚嫣柔声回道：“没事。”


    说罢，她就想悄悄将自己的右手藏到身后，


    哪知慕九思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眼疾手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张开了手。


    却见原本白嫩的掌心此刻竟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慕九思心中怜惜不已，一边从储物袋之中取出灵药替顾岚嫣敷上，一边低声问道：


    “怎么受的伤，是师傅责罚你了嘛？”


    顾岚嫣连连摇头，“没有。”


    随后她又想到此前在秘境之中，自己没能好好保护慕九思，加之清晨时黎静思所说的话仍旧萦绕心间，令她内心万分自责。


    “阿思，我一定好好修行，往后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慕九思擦药的动作不觉一顿，抬眸望着顾岚嫣问道：


    “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好像你很亏欠我似的。”


    顾岚嫣低声回道：


    “若是前些日子在秘境之内，我已经悟出自己的剑道，那么你也就不会身受重伤了。”


    慕九思听后却是没好气的戳了一下顾岚嫣的额头。


    “笨蛋岚嫣，我希望我们两人对于彼此的喜欢应该是纯粹的，而不是成为桎梏我们的枷锁。”


    “你天赋出众，自当该勤加修行的，而不是只想着为了我，知不知道？”


    顾岚嫣听后，只觉着慕九思将她们两人的关系分得太清，隐约有些不认同。


    不过既然是慕九思所说的话，她自是不会反驳。


    她十分乖巧的轻声回道：


    “好呢，阿思，我听你的。”


    慕九思与顾岚嫣相识最久，岂能没听出她话中透露出的小心思。


    她只是单纯的听自己的话，并非认同这个观点。


    不过看了一眼此刻十分温顺的顾岚嫣，慕九思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应当会相伴一生，说与不说问题应当是问题不大的。


    须臾，擦完灵药，慕九思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对了，师傅呢，她怎么没有回来？”


    “她呀，”顾岚嫣随口回道，“师傅她说她想静静。”


    慕九思只当黎静思忽然想要参悟，便也没有往深处细想。


    待顾岚嫣简单梳洗，换好衣衫过后，两个少女便一同在庭院之内修行。


    顾岚嫣的天赋较之慕九思高出不少，期间倒也帮助她解了不少困惑。


    时光匆匆而逝。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黄昏日落之时。


    慕九思眺望着天际那大片火烧云，只觉着十分美好，索性暂时停止了修行，冲着顾岚嫣招了招手。


    两人一同倚在崖边的栏杆处。


    夕阳西下，橙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温煦。


    两个少女垂在身侧的手彼此相牵，像是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美好，又好似梦境一般一触即破。


    暮色渐深，昏黄与黑暗的交界处，明亮在被一点点吞噬。


    慕九思正看的出神，身旁的顾岚嫣忽地唤了一声‘ 阿思’。


    慕九思扭头瞥向她，嫣然一笑道：“怎么了？”


    顾岚嫣眼神当中透着浓浓的不舍，“该准备休息了。”


    慕九思神情有些不解。


    不过只是休息罢了，为何要单独提及？


    莫非是顾岚嫣还在惦记着昨晚那戛然而止的一吻？


    慕九思明白自己不会回绝的顾岚嫣，哪怕是更为过分的要求。


    不过若是自己主动提起，岂非让她觉着自己好拿捏。


    念及于此，慕九思选择以不变应万变，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哪知下一刻顾岚嫣便继续说道：


    “阿思，今晚我要回自己屋子内休息了。”


    慕九思蓦地一惊，脱口而出：


    “什么？！”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过激动了。


    轻咳几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慕九思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怎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了？”


    顾岚嫣幽幽一叹，随后解释道：


    “昨晚修行之时，我向师傅说了向你告白的事情。”


    “师傅说了，既然我们如今已经不只是同门，那最好还是克制一些最好，这样才是最好的尊重。”


    慕九思听罢，也觉着有些道理。


    特别是在黎静思这个师傅眼皮子底下，她们两人确实不宜太过放肆。


    若是再发生像昨晚的事情，那就真的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想到此处，慕九思心中亦是有些不舍，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道：


    “师傅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我们便依师傅所言吧。”


    说罢，两人便沐浴着天际最后一抹夕阳，沿着小道朝庭院归去。


    似是因为要分别一个夜晚，两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想要借着这随后的时刻好好温存一番。


    檐下灯笼点燃，映照出两人的身影愈加紧贴。


    “阿思，我————————”


    顾岚嫣嗫嚅片刻，还是没能敢于将心中的吐露而出。


    慕九思顿住脚步，凝望着顾岚嫣的侧颜干脆说道：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何时也要这般吞吞吐吐了？”


    顾岚嫣受到她眼神的鼓励，终是在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阿思，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嘛？”


    慕九思先是一怔，随后回道：


    “未来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呀。”


    顾岚嫣罕见的没有认同慕九思的话，坚定的摇了摇头。


    “师傅既然说了，尚未结契成婚便应该保持克制。”


    “可我不愿和你分离哪怕一刻。”


    “阿思，你愿和我结契成婚嘛？”


    慕九思万万没想到顾岚嫣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


    是在向自己求婚嘛？


    一向从容洒脱的慕九思，此刻却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不知为何，她忽地想到了自己和黎静思在画中经历的那一世。


    若以好友关系而论，黎静思对慕九思已是仁至义尽。


    唯一有瑕疵的大抵便是在慕九思暮年之时，黎静思的耐心已然损耗殆尽。


    百年光景的确可以令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好友也就罢了，可若是道侣呢？


    慕九思忍不住幻想了一番，当自己年老色衰、而顾岚嫣依旧风华绝代的情形。


    彼时的她是否还会待自己依旧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