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

作品:《等风也等你

    车子停在楼下, 温黎不现实的。


    “前,侧身伸手将后排的机器人递给她。


    小,长长的手臂像是电线杆, 做工略粗糙, 看起来很呆萌。


    温黎抱着机器人, 惊


    贺郗礼看她摆弄着机器人, 嘴角勾了下:“嗯, 这是我做的第一个机器人。”


    温黎知道他厉害, 但没想过他竟然还会做机器人。


    “你好厉害!”她由衷地道,“那这个机器人在你多大的时候做出来的啊。”


    贺郗礼淡道:“八岁。”


    温黎回想她八岁的时候,好像刚学会加减乘除。


    这难不成就是智商压制。


    贺郗礼靠在车后背, 抬了抬眉骨:“按下按钮试试。”


    温黎刚摁了下按钮,机器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随后车厢内传来贺郗礼漫不经心又带着慵懒的声音:“阿黎,晚上好。”


    温黎惊讶地看着小机器人,又看了眼大喇喇坐在那儿的贺郗礼。


    虽然带着机器系统声, 但温黎一听便知, 机器人设置的是贺郗礼的声音。


    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模样,贺郗礼懒洋洋地轻笑, 凑过去从身后环着她,温黎腰间一紧, 没反应过来,她人被他隔空抱在他腿上。


    少年灼热的温度低着她,温黎紧张地不敢乱动。


    她眼睫微颤, 抬头,贺郗礼下巴落在她颈窝,他漫不经心地环着她肩膀, 在她耳畔道:“这里,是声控,识别到动静,它会呼喊你的名字。”


    “我给它设置了时间,每到时间点它会暗示提示你喝水,吃饭,锻炼身体,睡觉,不想听它讲话也可以关掉声控。”


    温黎身后是他温热又清冽的气息,心脏砰砰直跳:“它有名字吗?”


    贺郗礼低头看她,嘴角勾着轻笑:“现在是你的,你想起什么名字,它就叫什么名字。”


    温黎指尖点在机器人的眼睛,它又亮了下:“阿黎,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该睡觉了。”


    落入耳中,就像是贺郗礼对她说这些话一样。


    温黎仰头看向贺郗礼,杏眼清凌凌的:“阿车1号。”


    说完,对上贺郗礼意味深长的眼眸,他眼中带着戏谑与玩味。


    温黎被他看得脸红,下意识敛眉,鼻尖忽地凑过来一道温热。


    贺郗礼低头吻在她鼻尖,气息跟随着缓缓往下,吻住她的唇,含了几下,嗓音沙哑低沉:“叫我什么?”


    温黎后背抵在方向盘,臊得用手去推他,却被贺郗礼捉住,轻轻在她指尖啄了下:“问你呢。”


    贺郗礼一副浪荡轻佻的模样,嘴角弯起邪痞的弧度,勾得人心痒痒,被他吻过的指尖都在发麻。


    她脸颊很烫,不敢看他炙烈的目光,额头抵在他锁骨里,将自己藏起来,小声唤他:“阿车。”


    贺郗礼眼眸一暗,大掌按在她后腰,顺着这股力,温黎和他贴得严丝合缝,修长的手指擦过她耳廓,低低地道:“快点长大啊。”


    温黎啊了声,脑袋偷偷探出来:“我已经成年了。”


    贺郗礼撩着眼皮睨她,笑得有点坏:“那也不行,很多过分的事,还要再等等。”


    一瞬间,温黎整张脸红了个透。


    她匆匆跨下贺郗礼的腿,抱着机器人,往楼栋里跑。


    贺郗礼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低笑出声。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掀起眼,温黎离去复返,隔着车窗,她垂着眼睫:“阿车,新年快乐。”


    说完,温黎捂着狂跳的心脏,扭头的那一刻,她听到贺郗礼慵懒又带着低磁的声音:“晚安,阿黎。”


    ……


    隔日,贺郗礼坐火车去延西市。


    到了车站,他看着手机里秦奎给他留的地址,打车到地下拳击场。


    地下拳击场开在隐蔽又脏乱的巷子里,沿着楼下往下走是一条漆黑的通道,走到头视野瞬间变得敞亮。


    在最中央是一个拳击台,四面都放着椅子,二层还有观赏台,内坐着VIP,人几乎坐满,黑压压的,里面空气极不好闻。


    “砰砰砰”敲锣的声音响起,金发女郎举着牌子在拳击台上走。


    底下的人哦哦起哄,扔钱的,将刚开的啤酒挥洒半空的,吹口哨的,整个地下拳击场嘈乱声震耳欲聋。


    “今天拳王上不上啊。”


    “据说这几天有个一米九多的壮汉一连打赢了九场,差点破纪录,今天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你们猜拳王和这个叫白虎的壮汉谁会赢。”


    “肯定是拳王。”


    “我把全部家当压白虎新人了。”


    “你也不怕把底裤赔翻?”


    秦奎在这时走过来,刚才他一直在二楼的观赏台,一眼看到贺郗礼。


    他单手抄兜站在拳击台旁,轮廓冷硬锋利,顶着黑寸,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息。


    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秦奎道:“给你安排第一场。”


    贺郗礼散漫地掀起眼皮看他:“直接跟那个叫白虎的人打,价格怎么说。”


    秦奎意外地看他眼,笑:“价格当然不一样,白虎虽是新人,但是他打赢了九场,没有输一次,算是三等拳击手,他再打赢十场,就会和拳王对决,赢了白虎便是新的拳王。”


    “你跟他打,相当于省去了前面九场。”


    贺郗礼:“直接说价。”


    秦奎:“打赢白虎三万五,输了五千。”


    贺郗礼余光瞥到一众人挤攘的地方,他下巴微抬:“那是什么地方。”


    “这里人都喜欢刺激,每一场我们这儿都会开设下注,压自己觉得会赢的拳击手,根据赔率,赢了翻倍,若压输了,钱归拳击场。”


    贺郗礼淡道:“行,你安排吧,第一场我跟白虎打。”


    秦奎挑眉,伸手叫台上的裁判下来,说了几句话,裁判看贺郗礼几眼,忍不住唏嘘:“又是个送死的。”


    前两天,有个急需钱的男人也这么说,结果三招下来,白虎把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保安把他拖了出去,等探了探鼻息,人已经没了。


    但现场的人就喜欢刺激,知道又来一个新人要跟白虎打,全场再次轰然起来,挤入下注的地方。


    贺郗礼将现有的所有钱压了自己:“压新人。”


    旁边人看他眼:“小伙子,你得压白虎啊,你傻啊压什么新人。”


    “新人天天有,哪个能打过白虎的,你没见过白虎吧,一米九多,长得壮,下手狠,前几天刚弄死个新人。”


    贺郗礼单手抄兜,一手将一万多现金递给工作人员,笑得轻狂嚣张:“你想赢吗?”


    “想啊,谁不想要钱。”


    他淡道:“那就跟我,压新人。”


    那人看傻子样的眼神,对工作人员道:“我压白虎。”


    比赛哨吹起,贺郗礼换好拳击裤,站在台上,白炽灯下,少年身躯不同于同龄人的清瘦,蓬勃野性又挟着贲张的荷尔蒙,肌理惑人。


    白虎也在众人沸腾的口哨声拉开围挡,跳到拳击台上,一米九多的个头,比贺郗礼高,也更壮。


    一局定胜负。


    裁判吹哨,白虎就对着贺郗礼冲过来,拳击台随着他跑动而震动。


    白虎一拳挥过来,速度快又狠,贺郗礼没料到他这么快,他快速闪躲,但还是被拳头砸到肩膀,顿时听到骨头咔嚓声。


    上次赛车被棍子夯的地方再次脱臼。


    贺郗礼接上胳膊的同时,白虎拳头再次抡过来,他侧身一脚踹在白虎小腹,却被白虎握着脚,一个侧翻,贺郗礼被摔在拳击台上。


    台下呼喊声剧烈,伸着拳头喊白虎的名字。


    贺郗礼磕得头晕眼花,刚睁眼,白虎迎面往他身上跳来,胳膊肘狠狠砸向他胸腔,一下又一下,他苍白着脸,能感觉到肋骨断了几根,口腔内满是血腥的味道。


    所有人兴奋地站起来,嗓子都喊哑了,只差奔去下注点拿钱。


    就在白虎迎来致命一击,贺郗礼攥着他手腕,低吼一声,臂膀通红,青筋血管脉络凸起,一个过肩摔将白虎压制到地上,一拳接着一拳往上砸!


    直至白虎求饶,裁判举起他已经脱臼到无力的手,宣告他赢了的那一刻,他浑身冒着冷汗,第一次觉得死亡离他那么近。


    贺郗礼拿着三万五,又去下注的地方兑了十倍的钱,十万回来,总共十三万五。


    钱打在银行卡里,不似现金沉甸甸的,如他此时虚缓的脚步,轻飘飘的。


    他没回南潭,而是在延西开了间房,倒头摔在床上。


    贺郗礼闭上眼,脑子嗡嗡直响,可他又很清晰。


    离五十万,还差三十多万。


    -


    一连几天,温黎都没有收到贺郗礼的消息。


    阿车1号的机械手敲打在她腿上,不轻不重的力道:“阿黎,该吃午饭了。”


    听着从阿车1号里发出贺郗礼的声音,温黎将它抱起来,心想却漂浮不定。


    “你的主人该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吧。”


    温黎吃不太下去饭,她知道贺郗礼会飞向更远处的地方,他人厉害,学习好又聪明,八岁都能制作阿车1号这样的机器人,他一定会站在顶峰。


    而她,或许只是他停泊港岸遇到的一个休憩的地方。


    他要去往无数个地方,会见无数处风光,自然有无数所让他停靠的港湾,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温黎知道,可只要一想到如果她的身边没有他的存在,她的心开始抽疼,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扯得七零八碎。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温黎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


    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就在这时,被她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几乎同时,温黎拿起手机。


    【L:睡了?】


    这是这几天来,贺郗礼第一次回她消息。


    温黎看着这一周来她发消息的右屏,他空荡荡的左屏幕,心里闷闷的,指尖动了几下,最终没有立刻回他的消息。


    说不在意是假话。


    温黎每天都在想一个问题,贺郗礼是不是在玩她啊。


    不然怎么刚谈恋爱,他人就不见踪影,也不回她的消息。


    手机又震了下。


    【L:乖宝宝,是睡着了还是生气不想理我】


    温黎心一下子软了大半,刚要打字,屏幕里又发了句话:【知道你没睡,我在楼下等你】


    一回生二回熟,温黎套上羽绒服,见奶奶不在客厅,她踮着脚轻轻地打开门,下楼。


    月色朦胧,楼下很安静,没有见一个人影。


    温黎正要低头看手机,身后忽然贴来一道温度,下巴抵在她颈窝,嗅到熟悉的气息她松了口气。


    “生气了?”贺郗礼环着她,大掌握着她的手心,贴在她耳边说,“这几天有点事,没来得及看手机。”


    贺郗礼握着她腰,稍一用力,温黎被转到他面前,她抬头看到一周来没见到的人。


    贺郗礼今天意外穿得很厚,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低头看她时,遮掩他大半脸,裸露在外的下颌瘦削苍白。


    温黎踮起脚,可贺郗礼太高,她下意识想要搭在他臂膀上,隐约察觉到他一僵,像是躲她。


    他反握着她的手,玩味道:“小姑娘几天不见挺热情,想我了?”


    温黎黏糊地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她安稳下来,点头:“想。”


    深夜里,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静谧,温黎又往他怀里贴了贴,黏人得紧。


    他失笑,抬胳膊很吃力,摩擦着她脸颊:“怎么跟小白梨撒娇一个样。”


    温黎听着贺郗礼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忽地想起来她刚才要做什么,她仰头:“你弯下腰。”


    贺郗礼站着不动,挑眉:“怎么,想亲我?”


    温黎红着脸:“不是,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听起来有点不对,想摸摸你的额头,但你真的好高啊。”


    贺郗礼在拳击场被白虎狠砸了十多下,根本弯不下腰,他没敢让温黎发现,笑得漫不经心:“知道感冒还凑这么近,不怕被感染?”


    温黎摇摇头:“不怕。”


    贺郗礼低眸看她笑,眼里满是揶揄:“这就原谅我了?我家姑娘这么好哄。”


    温黎见到他的那一刻,盘旋在心底的不安顿时消散。


    “因为你解释了啊。”温黎仰头,杏眸澄亮。


    贺郗礼喉咙痒了下,两手指捏着她下巴,他喉结克制地滚了下,眉梢轻佻:“知道怎么哄人吗?”


    温黎仍然看着他,睫尖随着摇头煽动:“怎么哄?”


    她听到贺郗礼低低哑哑地轻笑声,很轻又闷闷地,目光自带侵略攻击感搁在她身上,气息潮湿又热,听他沙哑地说:“我教你。”


    温黎一僵,贺郗礼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他低头埋在她颈窝间,睫毛扫在她耳廓,感觉到他湿热又干涸的唇缓缓吻着她细白纤长的脖颈,好像在舔她。


    她攥着他衣服的指尖渐渐失了力气,被他抱着支撑着,她仰着头,被他趁虚而入,呼吸开始紊乱,贺郗礼缓缓往上移动,最后吻啄在她唇角,他敛眉,嘴角勾着,带着勾人的痞气:“学会了么。”


    温黎抵着他轻轻呼吸着,面色潮红,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浑身发麻,像是没骨头似的歪在他怀里。


    想和他说的话,被这么一打断,什么也不记得了。


    回到家,温黎腿都是软的,她抱着被子,黑暗里,她被他碰过的地方烫得惊人。


    手机震了下,是贺郗礼的消息。


    【L:[图片][图片][图片]想看哪部电影】


    温黎看了眼他发的图片,对中间那部爱情片很感兴趣,是一部港片,郑秀文演的《我左眼见到鬼》。


    【L:好,那就看这部】


    南潭很小,根本没有电影院,温黎问:【去哪儿看?】


    【L:月城】


    月城是省会,之前参加竞赛,冬令营葱南潭坐大巴两个小时。


    贺郗礼似是知道她所想:【不费事,坐火车去,一个小时,看完电影吃顿饭,再坐火车回来,不会让你在那过夜】


    安排得妥妥当当。


    温黎想起什么:【你还在感冒,不能乱跑】


    【L:别太小看你男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带笑意的小脸,温黎发:【好。】


    翌日,贺郗礼早早在楼下等她。


    他还穿着昨晚的羽绒服,脸色似乎好了不少,薄唇还有些泛白,他懒怠地站在煤棚前,斜靠在墙上,下颌微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贺郗礼抬眼朝她望去。


    温黎小跑着冲过来,在撞向贺郗礼时,他伸手拎着她领子让她站稳,轻笑道:“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样。”


    温黎敏锐地发现他这次没有抱着她,但只是一瞬,她被贺郗礼的话吸引过去。


    “以前我没去过电影院。”她又说,“在京北,电影院是不是开的有很多?”


    贺郗礼握着她的手攥紧掌心,侧眸,淡嗯了声。


    “奥。”


    贺郗礼斜睨她眼,知道她做什么怪,扯着嘴角:“想什么呢,老子这也头一回去。”


    “跟几个大老爷们去电影院有什么意思,又没女朋友。”


    温黎低头偷偷笑。


    贺郗礼挑起一侧眉,轻佻道:“还笑,刚谁在那儿醋呢。”


    温黎立刻回:“反正不是我。”


    “哦。”贺郗礼嘴角勾着,笑得痞坏,“成,不是你。”


    正往前走着,温黎被一股力扯了下,她下意识抬头,对上贺郗礼一双点漆的眼。


    “我呢,只说一遍。”


    温黎静静地看着他。


    贺郗礼眉眼挟着漫不经心,满身傲骨桀骜,又带着一股懒劲儿:“老子认定一个人,那这辈子就只你一个。”


    “保证别的女人碰不了我一下,让你连醋味儿都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