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等你
作品:《等风也等你》 , 清大的电话,对此她并不意外。
估分,735分, 理科状元, 全省第一, 最终她选择京大。
岑溪你和贺郗礼不愧是前任, 都是理科状元。”
温黎笑笑。
“黎黎, , 岑溪问。
温黎愣了下,想起前几天在京北的贺郗礼,和最初她看到的那样, 肆意张扬,又带着野蛮生长的意气风发。
她想了想, 说:“他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岑溪知道,温黎没有忘记贺郗礼。
从那天起,岑溪再没有在温黎面前提过贺郗礼的名字。
温黎从京北回来也没闲着, 她每天做两份家教, 一直到九月开学,她将南潭的房子彻底打扫一遍, 站在门口望了许久,看着屋内飘在半空的细小尘埃, 关上门,与过去告别。
到了京大,温黎仍旧很忙碌。
受过没钱的苦, 温黎从一上大学用零碎时间打工,每一天,每个月看着银行卡多出来的数字, 都成为一种乐趣。
温黎的其他几个室友来自五湖四海,其中她与吕思雨关系最好。
吕思雨家在一个三线城市,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父母很宠她,性格却豪爽又大方,极招人喜欢。
她有一个读清大的男朋友,时常跑去找他,偶尔约着温黎去清大串门,被她以兼职的名义拒绝。
国庆期间,温黎的宿舍只有她和吕思雨在京北,其他室友都回家了。
“黎黎,你怎么也不回家啊。”吕思雨搬着椅子坐在她面前,“我是因为想跟男朋友多待几天,你呢,该不会又要打工吧!”
温黎放下手里的翻译资料,抬起嘴角:“是啊。”
“你真厉害,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还打工,你家里人不想你吗?”
温黎愣了下,她垂下眼:“家里没人,现在只有我自己。”
吕思雨听完差点锤死刚才问话的自己,她惭愧又心疼:“对不起黎黎,我不知道。”
温黎笑着说:“没事。”
“黎黎,那今晚我带你出去玩吧?”吕思雨说,“我男朋友他们寝室约在一起吃饭,里面有个男生长得特帅,特潮,还特别厉害。”
温黎摇摇头:“不感兴趣。”
吕思雨感叹道:“这让我无比好奇你前男友到底长什么样了,喜欢你的追你的男生排长队,也没见你答应。”
“不过说真的,我男朋友他室友真的很牛逼,不是我吹,肯定比你前男友帅,走吧,跟我去放松一下看看帅哥啊,指不定你俩还看对眼好上了。”
“你别不信啊,我夸他牛逼真不是吹的,有幸见过他一面,身高188,硬件配件都是顶尖的。听说他参加机器人大赛拿了多次金奖,在大一的时候自主创业创办了一家公司,现在才大二,清大有能力的师哥师姐都被他挖走了。”
吕思雨啧啧出声:“像咱们清大京大的毕业生一开始怎么可能选择这么一个学生创办的小公司啊,那肯定是因为那大帅哥的个人魅力,公司未来的潜力以及工资待遇。”
“真的很顶,你确定不来?”吕思雨对着她眨眼。
温黎听到吕思雨这些描述,久久平静的湖面像是被砸了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
她表情怔忪,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点了头:“去吧。”
晚上八点半,温黎和吕思雨来到京北的一家会馆,打车到会馆前,豪车盛宴,有专门的停泊者前来取钥匙。
走进会馆,里面冷气烘到极致,灯光流转,动感的金属音乐震耳欲聋,人很多,镭射灯扫向的地带推杯换盏,场子又热又燥。
温黎跟在吕思雨身后,她心跳得剧烈急促,直到站在包厢面前,她还是没能想明白,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推门进去,里面灯光昏暗,坐着十多个人。
可是温黎一眼看到坐在中央的贺郗礼。
他逆着光,懒散地窝在红色沙发上,顶着寸头,满脸的桀骜不驯,穿得很潮,指间夹着根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旁边有人对他说些什么,贺郗礼侧头凑近,轮廓棱角分明又冷硬,喉结随着低语滚动,在昏暗的场所里带着十足的欲。
周围女生们炽热的目光无不黏在他身上。
温黎怔在原地。
原来,他在京北,和在南潭是不一样的。
这才是他,这才是真正的贺郗礼。
“黎黎,愣着做什么啊。”吕思雨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介绍,“这是我室友,温黎,是不是特漂亮特清纯。”
包厢里多是男生,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开玩笑着问:“妹妹有男朋友没啊。”
“瞅把你们急的。”吕思雨卖了个关子说,“想知道啊,不告诉你们。”
除了他,其他人都在笑。
“没想到京大妹妹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咱们清大也没见这么好看的。”
“那你怎么说林郝在京大找到了咱们思雨妹妹啊。”
吕思雨被她男朋友林郝搂在怀里,难得羞赧地笑。
温黎开始后悔答应吕思雨来这里。
她静静地坐在这里,旁边有男生递给她酒,温黎抬眼时,角度正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贺郗礼,他懒懒掀起眼皮,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隔着人海撞上。
温黎飞快地躲开,握着高脚杯的指尖泛白,旁边男生对她说了什么,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也记不得他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贺郗礼看她的眼神。
冷淡,凛冽,像是看陌生人的目光。
温黎低着头,喝了口酒,酒入喉咙,辣得她心口阵阵地抽痛。
“来玩游戏啊,酒瓶子转到的人回答大家一个问题。”
“行啊。”
“来来来。”
林郝拿着酒瓶放在桌子转动,瓶口转到窝在沙发上的人身上,包厢里的人看到第一个倒霉的人是贺郗礼时嗷嗷起哄。
“贺哥,这可真不是兄弟的主意,在场哪个妹妹都盯着你呢。”
贺郗礼大喇喇地靠在沙发靠背,挑了下眉,低沉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问什么。”
穿着黑色吊带的女生想撩他很久了,连忙问:“有女朋友吗。”
包厢里的人视线全数聚集在贺郗礼身上。
他垂眼,嘴角斜斜勾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良久,他撩眼,笑得很哑又勾人:“有,挺久了。”
在场的女生失落地看着他,也有胆大的女生笑着开玩笑:“介不介意再交一个?”
贺郗礼两条长腿抻着,没说话,只是笑。
温黎分不清她呼吸困难是因为包厢里的闷热,还是他的话。
就像是一击敲响她的幻想,前不久在清大她所看的,听到的,都是真的。
她胸口起伏,仿佛胸腔内的一切被挤压得鼻尖发酸。
包厢里欢笑声,嘈杂声渐渐变得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黎胳膊被扯了下,她缓缓抬头,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除了贺郗礼。
“黎黎,问你呢,都想知道你有男朋友没。”吕思雨给她递了个眼色。
温黎睫毛颤了颤,她余光下意识往贺郗礼那边看。
他身子前倾,双肘抵在膝盖,捞过桌上烟盒抽了支烟,点火,咬上,抽烟姿势很熟稔,也很老手。
在南潭,在她的印象里,贺郗礼极少抽烟,而有她的地方,他也从未吸过烟。
温黎缓缓移走视线,笑着说:“嗯,有男朋友。”
话落,吕思雨看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包厢里的男生知道她不是单身的消息,又将希冀打在其他女生身上。
一场又一场游戏下来,已到了凌晨。
温黎喝了几杯酒,脸颊被染成粉色,她其实酒量不错,只是有些上脸,被吕思雨挽着,担忧地问她晕不晕。
她笑着摇头:“我没事。”
出了会所,十多个人几乎人手一辆车。
温黎这才明白,原来考上名校在她的眼里是终点,可在本就生活在京北的这些人眼里,可能只是起点。
一辆柯尼塞格超跑轰鸣声停在他们面前。
贺郗礼戴了顶鸭舌帽,侧脸看向林郝:“今晚不回去。”
林郝揶揄道:“知道你不回来,就没打算问。”
温黎看着贺郗礼笑得痞气,他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沿,左手纹了一片纹身。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温黎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后悔为了保护她受伤,后悔为了她坐牢,后悔因为她做过一切不属于他做的事。
也许会,就像被谭清刺穿的手背,被纹身遮掩。
“诶,贺哥,你住的地方不是离学校很近,你把人姑娘送回去?”林郝喝的酒不少,脸通红,他搂着吕思雨,“我和思雨不回去。”
吕思雨瞪他一眼:“谁跟你出去,我要和黎黎一块回去。”
温黎目光落在贺郗礼身上,他像是看她,又像是穿过她看别处,漆黑的眼眸勾着,嗓音漫不经心掺着随意:“不太合适。”
回复林郝的话。
林郝也想起什么,他说:“哎哎哎,我忘了,贺哥从不载人,只载女朋友。”
贺郗礼淡淡啊了声,嘴角提了下,没看他们:“走了。”
黑橙色的柯尼塞格在京北的城市里横冲直撞,极速地在他们眼前消失。
温黎远远看着,不知怎么,想起分手那天,贺郗礼的脸上是他从未有过的卑微。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等我几年,好不好?”
只一年,仅仅只有一年,贺郗礼和她的差距已越来越大。
那晚是温黎最后一次见他。
清大和京大离得很近,仅隔着颐和园,步行也就不到两公里。
可虽然只有这两公里,温黎在京北也从未见过贺郗礼。
也是,在南潭那么小的镇子都很难遇到,更何况是在京北。
温黎再次听到贺郗礼的消息是两个月后。
他出国了。
天空中传来飞机飞行的声音,温黎趴在京大宿舍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飞机在天空划过的痕迹。
之后的七年,温黎再未听到过贺郗礼任何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