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等你
作品:《等风也等你》 结束聚会,
温黎望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在看到车窗倒影的男人面庞时,她忍了许久, 眼眶泛红。
, 将眼泪咽回去。
“哭了?
车子忽地转了个弯, 等温黎发现时, 贺郗礼已经将车停到了马路边。
她连忙侧头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强作镇定地问:“怎么突然停了。”
贺郗礼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像是打量许久,温黎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将她的脸藏起来。
男人下颌紧绷, 他淡道:“问你呢,哭什么。”
温黎摇了摇头, 她轻声说:“真的没事,就是刚才放的那首歌有点悲伤,而且明天溪溪要回南潭了, 我有点舍不得。”
贺郗礼撩起眼皮, 黢黑眼眸移到她白皙的面庞:“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几个小时的事而已, 想回去看看我开车带你回去。”
温黎的心好似被揉成一团。
车子再次启动,她侧头,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只是那只修长的手开启车内蓝牙,喉结上下滚动, 磁沉的嗓音落下:“连你的蓝牙,想听什么歌就放。”
温黎:“喔。”
“晚上把你的歌单列表发我。”贺郗礼看着前方的路,并没有看她, “等有空我把所有车上的歌单调一下。”
温黎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还回荡着绫苏冉对她说过的话。
她隐忍许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湿润顺着脸颊滑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在八年前,她对他说了那么多的狠话。
明明她的话,像是彻底践踏他的尊严,他的骄傲,粉碎他的一切。
可他还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即便那时他们已经分手了两年,甚至那时他欠债几个亿,也要为了她那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将宣告破产的酸奶厂家收购。
贺郗礼隽挺的面庞隐匿于半明半暗的晦暗间,良久,他淡哑道:“不为什么,你是我太太。”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轻嗤一声:“难道你想让我对别的女人好?”
温黎只是想到有这个的可能性,她的胸口仿佛再次被撕裂,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不想。”
贺郗礼眼神斜睨过来,唇角勾了下:“这不得了。”
回到家,小白梨许是被贺郗礼之前教育过,跳温黎怀里撒娇便少一块小鱼干,这会儿它只扒拉着贺郗礼的裤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温黎疑惑地看着小白梨:“怎么突然不跟我亲了。”
贺郗礼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弧度,懒洋洋地说:“你当我白养它九年?”
他淡道:“总比某个人有良心,喂了一年,不需要了拍拍屁股就走人,看也不看一眼。”
温黎抿着唇,看着男人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随意说出来的话,她的心却沉甸甸的。
“跟我过来一趟。”贺郗礼对她道。
温黎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进他的卧室。
和她的卧室充满少女心的装修不同,贺郗礼的卧室简约系,黑白配,屋内还散发着淡淡的柑橘味。
贺郗礼在柜子里搬出来一个透明的盒子,瞥眼看到温黎局促地站在门口的样子,他好整以暇地哂笑:“我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温黎红着脸,慢吞吞地走进去,似是觉得她走得极慢,贺郗礼上手将她摁到床上,床很软也很有弹性,随着身子上下动弹,她的心也跳得飞快。
“干,干什么。”
贺郗礼斜睨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盒子里的本子和银行卡挨个掏出来,他淡道:“这些是我目前所有名下的资产,银行卡,房产,车,公司,拿着。”
温黎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大盒子放她腿上,她没有迷瞪过来:“啊?”
贺郗礼站在她面前,面上不带任何情绪,像是随意地道:“贺家从我这一代开始,只要是男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得交给对象。”
温黎知道如今贺郗礼的身份不菲,别说一年赚的钱,他一个月赚的钱都能把她砸死,更别提这么多年的积蓄。
“可我一个月......工资跟你比起来好低的。”她咬着唇,“你很吃亏的,和我领证结婚,全程都是你在吃亏,而我就是白白占你的便宜。”
贺郗礼好整以暇地睇她,眼眸里掠过玩味:“成,你说说,你都占我什么便宜了?”
他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抱我了,亲我了,还是跟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上次是我亲你,属于我占你便宜,不算。”
温黎脸彻底红了个透,她紧张地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这,这倒还没有。”
“让你拿就拿,想买什么就买,密码我生日。”贺郗礼看着她,“明天跟我去把这些玩意儿过户到你名下。”
温黎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询问:“假如有一天咱俩离婚了呢?”
她刚说完,面前的贺郗礼脸色倏地变了。
他沉着脸,黢黑的眼眸盛满讽刺的意味,他轻笑:“所以你是在这儿等着我的。”
“刚领证就提离婚,温黎,真有你的。”
温黎睫毛颤动,她下意识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真的离婚了,我会净身出户的,毕竟这些都是你打拼的,给我了,你怎么办啊。”
贺郗礼看着她,气极反笑:“我的就是你的,男人赚钱不就是让自己女人花的?”
他似是不想再开口,大步朝门口走去。
温黎的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要跟过去,贺郗礼突然转身,他看着她,嘴角扯了扯,又移走视线,低声道:“有钱不好吗?”
“有了钱,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等贺郗礼离开,温黎鼻尖酸得发堵,等她反应过来,满脸的湿润划过嘴角,味道又咸又涩。
“不是的。”她哽咽道,“不是这样的。”
可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
接到岑溪的电话时,温黎失神地看着蜷缩的指尖。
“黎黎。”里面传来岑溪犹豫的声音,“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岑溪沉吟片刻,她说:“其实咱们毕业那年,贺郗礼回来过南潭。”
温黎怔住:“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从京北回来后的那几天吧,你那时候心情挺不好的,看起来郁郁寡欢的,又很消沉,我就约了大家一起出来吃饭,唱K。”
温黎知道岑溪说的是她去清大找贺郗礼,却误会了他和绫苏冉的关系,那段时间她的心情确实不好。
像是天塌了。
“那天你喝了很多酒,把我,时延还有李奕祠都吓坏了。”岑溪说,“也就是那个时候,贺郗礼回来了,本来他不想过来的,但一听到你喝酒,还喝醉了,没过多久,他就跑了过来。”
那晚,包厢里很热闹。
只有温黎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里,看着他们唱,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打闹,她想跟着笑的,可是她根本笑不出来。
包厢里放着郑秀文的《爱上一个人》,温黎看着大荧屏,这首歌是电影《我左眼见到鬼》里面的歌曲。
她又想到了贺郗礼。
想到他们两次中断,没有看成的这部电影。
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温黎下意识看向旁边,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将她的酒杯夺走。
郑秀英悲伤的嗓音在包厢里回荡,温黎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等到岑溪他们发现时,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贺郗礼推开包厢门看到的便是温黎醉倒在沙发上的模样。
他抿着唇,对岑溪道:“我抱她回家。”
岑溪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一年,她犹豫了下,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贺郗礼垂下眼睫,已经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温黎抱在怀里,珍惜地像是对待珍宝。
她没再说什么,跟在贺郗礼身后,看着他从KTV稳稳地抱着温黎回到了家。
夏天的南潭又热又燥,贺郗礼走一段路,时不时垂眸看她一眼,见她睡得安稳便继续往前走。
KTV到温黎家走路要十多分钟,他走了足足四十分钟。
到了温黎家,贺郗礼将她抱到床上,他打开了空调,调到27度,定时一个小时,而后给她盖上夏凉被。
梦里的温黎睡得不安稳,她眼睫还挂着泪,眉心也紧皱着,贺郗礼喉咙滚了滚,手落在半空,始终没敢帮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贺郗礼最后还是洗净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脖子,胳膊,等办完这一切,他坐在床沿看了她良久。
久到岑溪甚至觉得他像是一尊雕像。
直至快到第二天清晨,贺郗礼从温黎的卧室走出来,惊醒在外面睡觉的岑溪,他一步步走得极慢,对她道:“我走了。”
他嗓音嘶哑,像是磨了沙:“别告诉她我来过,也别告诉她,是我把她抱回来的。”
岑溪第一次见贺郗礼这幅模样:“为什么。”
贺郗礼低头,最后又望着一个方向看了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可能不愿见到我。”
......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岑溪在电话里说,“但贺郗礼这人,挺轴的,加上你考上京大,他在清大,我也就没说。”
“年少时的感情能有多浓烈啊。”
“可是我没想到贺郗礼每年在你的生日前一周都会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让我问你生日那天要去哪儿,要去干什么。”
温黎垂着头,良久,她声音带着哽咽:“贺郗礼他可能是问我在哪里,跑过来给我放烟花的。”
十八岁那年,贺郗礼骑着机车,她坐在后面,环着少年的腰,他们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小巷飞驰。
她仿佛还能看到多年前,贺郗礼嘴角勾着顽劣又轻狂的笑意,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大海,我会带你去看。”
“雪景,我会带你去看。”
“每年你的生日,也都会有烟火陪伴。”
温黎还记得她大三那年,而贺郗礼已经出国两年。
那年的京北下雪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雪粒很大,很白,簌簌地飘在空中,整个世界也都是白色的。
她却觉得根本无法与当年贺郗礼用货车拉到南潭工厂的雪景相比。
元旦下雪,所有人都在欢呼,室友都回家了,只有温黎是一个人。
温黎做完家教已是晚上八点,手里拿着那家人给她的热红薯,她边暖着手,边啃着红薯,在厚厚的雪上行走。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男生将女生的手攥进掌心里,说着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温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直至他们的身影远去,她才回过神。
走着走着,她莫名其妙地哭了。
下雪了。
贺郗礼,京北下雪了。
那是他们分手的第三年。
大雪将她的头发染成了白色,温黎冷得发抖,也就是这个时候,天上乍然升起一束束烟火。
热烈又喧嚣的砰砰砰声使她抬起眼。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偶熊。
人偶熊看起来很高,他将手里的热奶茶递给她,许是因为那晚是她的生日,她接了。
她和人偶熊站在雪里看着绚丽的烟花开始到烟火的落幕。
“阿黎,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烟火的绽放声掩盖了人偶熊的声音。
......
原来这么多年,贺郗礼一直将他对她的承诺贯彻到底。
即使她当年伤他伤得那么狠。
可就像他所说,她每一年,都会有他的陪伴。
挂了电话,温黎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卧室门口,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抬眸,贺郗礼低头看着她。
温黎的眼睛很红,睫毛还挂着泪,嘴抿着,像是强忍着情绪。
贺郗礼怔住,僵在原地,他想问又不敢问,半晌,他像是笑了笑:“和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以接受?”
“刚给你热了牛奶,桌子上还有刚做好的汤面,晚上你没吃多少东西,你过去吃点。”他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我回公司了。”
温黎手心传递着牛奶杯子滚烫的温度,她抬头看他:“回公司做什么。”
贺郗礼淡道:“有事要处理。”
在男人转身的那一瞬间,温黎握着他的手腕,她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有讨厌你,和你在一起,也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
“所以。”她咬着唇,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你不要回公司好不好。”
贺郗礼僵在原地,他看着她,嗓音哑得厉害:“温黎,你在说什么。”
温黎眼眶蒙上一层氤氲雾气,一颗颗豆大的眼珠顺着脸颊往下砸。
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我吗?”
下一秒,男人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温黎贴在他胸膛 ,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落在她腰上。
“傻吗?”他似是叹了口气。
温黎抬起头,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
贺郗礼低头,粗粝的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他眸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喉结滚动,语气与平时不同,认真又正经:
“不要你,怎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