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国发出了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他猛地扭动身体，竟是想挣脱束缚，夺路而逃！


    然而，他面对的是林卫国。


    林卫国甚至没有去看他，只是反手一扣，动作快如闪电。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脱臼声响起！


    钱卫国那条企图反抗的手臂，瞬间如同软面条般垂了下去！


    干脆利落，一招制敌！


    ……


    第二天，西山疗养院，秘密审讯室。


    钱卫国此刻穿着一身囚服，被铐在铁椅上。


    “说！你到底是谁？！潜伏多久了？！方舟组织在国内还有多少人？！”


    王刚厉声喝问。


    他无法想象，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亲手埋葬了那么多英雄！


    钱卫国木然地抬起眼皮，嘴角竟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想知道？呵呵……下辈子吧。”


    他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死硬姿态。


    “你个狗东西！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垃圾！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装硬汉！”


    王刚彻底被激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活剐了你！”


    “王刚，回来。”


    林卫国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制止了暴怒的王刚，缓步走到钱卫国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没有审问，也没有呵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毁了无数家庭的叛徒，缓缓开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钱处长，不，或许我该叫你刘承东同志。”


    被铐在椅子上的男人浑身猛地一颤！


    刘承东！


    这个他埋藏了三十年，连他妻子都不知道的本名，竟被林卫国如此轻描淡写地叫了出来！


    林卫国仿佛没看见他剧变的脸色，继续用一种近乎于追忆的平淡语气说道：“我听我父亲提过你。他说，九分队里，幽灵的枪法虽然稀烂，但脑子是最好的。每一次行动，后勤补给、武器弹药，你都算得清清楚楚，从未出过一次差错。”


    “他说，没有你这个财神爷在后面算计着，九分队那帮只知道往前冲的猛张飞，恐怕连一半的任务都完不成。”


    这番话，完全出乎了刘承东的预料。


    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是狂风暴雨般的审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番……肯定和追忆？


    王刚也愣住了，他完全看不懂林卫国的路数。


    “你……你想说什么？”刘承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想说，你本可以成为和我父亲、和周默一样的英雄。”林卫国话锋一转，眼中充满了洞悉一切的锐利，“但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在你的心里，只有扛枪杀敌才是英雄，而你，只是个躲在后面打算盘的后勤兵。”


    “你没有意识到，一场战争的胜利，一颗子弹、一包药品，甚至比一名神枪手更重要。”


    “所以，当那些英雄们享受着掌声和荣耀时，你的内心，先是自卑，而后……便滋生了怨恨。”


    “你觉得组织对你不公，觉得你的才华被埋没了。于是，当方舟组织向你伸出橄榄枝，用金钱、美色、地位这些你认为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东西来诱惑你时，你毫不犹豫地……沦陷了。”


    林卫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刘承东内心最阴暗、最不愿面对的角落！


    刘承东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额头的冷汗滚滚而下。尘封了三十年的往事，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


    他想起了自己刚被抽调进九分队时的自卑。


    面对“山猫”林长山那神乎其技的追踪术，面对“老鬼”周默那鬼神莫测的爆破技术，他觉得自己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想起了在731基地，自己被机关误伤，被那未知的剧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时，内心的恐惧和对国内落后医疗技术的不信任。


    也正是那个时候，“方舟”的人找到了他。


    他们没有逼迫，只是像朋友一样，为他提供了当时国内根本无法想象的顶级特效药。


    他们告诉他，他的才能，在他们那里，可以得到百倍千倍的回报。


    他们给了他金钱，给了他美女，更给了他最渴望的……认同感。


    于是，他叛变了。


    他亲手将贺卫东安插进通讯兵的位置，又利用自己后勤联络员的身份，将那份关于731基地的绝密档案截留，作为自己向“方舟”纳上的投名状。


    最终，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支自己曾经服务过、也曾经羡慕过的英雄部队，在“黎明行动”中，走进了他亲手布置的地狱。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彻底冲垮了他用三十年伪装堆砌起来的心理堤坝！


    “呜……呜呜……”


    这个心机深沉、死不开口的顶级间谍，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林卫国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哭声渐歇，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


    “刘承东，你每年都去那座无名碑前祭奠，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彻底泯灭。”


    “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交代出方舟组织在国内所有的情报，再把你私藏了三十年的731实验机密材料交出来。组织念在你当年的功绩，或许……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刘承东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眼中却充满了绝望和不信，“不可能！我罪大恶极，出卖了那么多兄弟，泄露了那么多机密！我必死无疑！”


    他不敢相信林卫国的话。他怕这又是套他话的陷阱。


    “你信不过组织，总该信得过我。”


    林卫国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父亲林长山，当年就是死在你的情报之下。按理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死。”


    “但是……”林卫国的声音无比坦诚，“我更希望，那些牺牲的英烈们，能够瞑目。我希望，那些被731部队残害的同胞们，能够得到一个真相。”


    “我，林卫国，以我父亲山猫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你肯配合，我会亲自向陈老和秦老求情，留你一条性命。”


    “我这个最大的苦主都带头了，我相信，组织也一定会重新考虑你当年的功绩，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刘承东的心上！


    他呆呆地看着林卫国那双真诚坦荡的眼睛，看着这个本该最恨他的人，此刻却在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他那颗早已被谎言和罪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穿了。


    “我……我说……”


    刘承东的声音嘶哑，如同梦呓。


    他那早已崩溃的心理堤防，在林卫国这番恩威并施、直击人性最深处的攻势下，彻底垮塌了。


    “我……全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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