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


    文章说明，国家将成立新的医疗器械厂，力图突破生物科技的壁垒。


    机械厂的总负责人，是林卫国。


    文章一出，一片哗然。


    ……


    机械工业部，某办公室。


    高一平看了一眼报纸，眉头紧皱。


    “简直是胡闹！”


    他将报纸放在桌上，随即看了一眼对面，问道：“老李，你怎么看？”


    他对面的人叫，李德生是东北重工机械厂总厂长，五十多岁。


    “我怎么看？我看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赤脚医生做总工程师？真是有点滑稽了。”


    “要说这总工程师的位置，没人比我李德生更合适了！”


    “说得对！”搞一瓶点头：“林卫国？我也觉得他远不如你。”


    他这么一开口，在场的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那林卫国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懂什么啊！”


    “他之前是做出了点成绩，可也么必要给捧到这么高吧！”


    “我看他就是马屁精一个！”


    在场的人都有些义愤填膺，没有一个人觉得林卫国是名副其实的。


    这时，高一平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调令，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才开口道。


    “各位，静一静。”


    “这是秦老亲自下的调令。要求我们从全国各大厂，抽调工程师和技术骨干到8341厂。”


    “老李，你什么意见？”


    李德生笑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这调令就是想让咱们出人出力。”


    “等咱们把东西搞出来了，功劳全是那姓林的！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就等着最后摘桃子！”


    “没错！这小子想得美！”


    “咱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众人再次炸开了锅。


    李德生不紧不慢地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献上了一条毒计。


    “高主任，各位同仁。调令是秦老下的，咱们不能公然违抗。但咱们可以……阳奉阴违！”


    “他不是要人吗？好！咱们就跟他拖！”


    “他打电话来，咱们就说人出差了！生病了！老婆生孩子了！总之，一个萝卜一个坑，把咱们厂里那些真正的技术中流砥柱，都给我死死按住！”


    “我就不信，没有咱们这些老牌国营厂的人才支持，他一个光杆司令，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拖！就硬拖！拖他三个月！到时候项目没有任何进展，我看他林卫国怎么跟秦老交代！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就要负全部责任！”


    “好！”高一平猛地一拍大腿，抚掌称快，“就这么办！我早就听说这小子一路都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就让他栽个大跟头！”


    “同意！”


    “就按李总工说的做！”


    一场针对8341厂、针对林卫国的阴谋，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悄然成型。


    ……


    一个月后，8341厂，总工程师办公室。


    窗外，新建的厂房里机器轰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办公室内，林卫国却对着电话，眉头微锁。


    “喂？是上海机床厂的王厂长吗？我是林卫国啊。对，我想请你们厂里的特级钳工张师傅……”


    “哎呀！是林总工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热情的官腔，“真不巧！张师傅他……他上个星期去大西北支援三线建设了！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啊！”


    林卫国挂断电话，又拨通了下一个。


    “喂？沈阳重工的刘主任吗？我想请咱们厂的焊接专家……”


    “林总工！太不巧了！您说的那位专家，他……他老丈人病危，请长假回乡探亲去了！”


    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得到的全是各种五花八门的借口。


    别说一个特级技工，就连一个高级工程师，他都没要到。


    林卫国心中冷笑，他知道，那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收紧了。


    他放下电话，直接拨通了工业委员会主任高一平的办公室。


    “高主任，我是林卫国。”


    “哎呀！是卫国同志啊！”高一平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热情和关切，“怎么样？项目还顺利吧？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组织提嘛！”


    “困难是有一个。”林卫国淡淡地说道，“我要的人，一个都没到。”


    “哦？有这种事？”高一平故作惊讶，“卫国同志你放心！我马上去帮你协调！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阴阳怪气的“点拨”。


    “卫国同志，你也要理解各大厂的难处嘛。你要的那些人，可都是人家厂里的顶梁柱、压舱石。你这一纸调令就想把桃子摘走，人家心里有抵触，也是正常的嘛。我看啊，与其到处挖人，不如……自己培养人才嘛！”


    林卫国听完，不怒反笑。


    “呵呵，高主任说得有道理。”


    “谢谢您的指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


    当天下午，秦振邦老将军的办公室。


    “混账东西！”秦老听完林卫国的汇报，气得一拍桌子，“阳奉阴违！这是典型的山头主义！官僚主义！”


    他抓起电话：“卫国你等着！我亲自给他们一个个打电话！我倒要看看，谁敢不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


    “秦老，不必了。”


    林卫国却伸手，拦住了他。


    “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您出面了。”


    “哦？”秦老一愣，“那你打算怎么办？没人，你这项目就是个空壳子！”


    林卫国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锐利。


    “秦老，我不要他们的人了。”


    “我想用的，是另一批人。”


    他看着秦老，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些因为出身问题、或者思想太过前卫，而被整个时代排挤、打压、雪藏起来的技术人才！”


    “他们有的被下放到农场养猪，有的被安排在街道工厂里糊纸盒，空有一身屠龙之技，却报国无门。”


    “在民间，还有很多怀才不遇的工程师，他们都很有能力！”


    “我要把他们，全都请出山！给他们最高的待遇！给他们最自由的环境！让他们把所有的才华，都释放在8341厂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