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清理申请有变，清理申请有变。”


    特殊行动组的带队组长一挥手，迅速几名组员手掌撑起异能护盾，向郑秋倒地的方向谨慎移动着。


    甚至在经过喷溅在地板上的血泊时，精致的作战靴都在有意避开。


    这几位组员撑开护盾，围绕着在已经瘫倒在地的郑秋身体周围，小步地靠近。


    崔美察觉到向她们靠近的人，仰起了头，她脸上尽是被喷溅的血迹，手掌还在死命地按压着伤口上方不敢松懈半分力气。


    她急切地发出求助，“她晕倒了，有人来救救她吗？”


    其中一名组员探询着看向带队组长，带队组长点点头后，那名组员从压缩口袋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圆饼状仪器。


    崔美疑惑地看向那人，他小心地向崔美和郑秋靠近，最后在距离她们半米左右时，手握着那个圆饼仪器，伸长了胳膊。


    那个圆饼仪器从郑秋的头部开始扫描，到了胸口处，最后又扫向手部。


    握着仪器的组员瞪大了双眼，对着带队组长摇了摇头。


    他又重复着这样的扫描，重新把圆饼仪器塞回口袋里后，几名组员都收回了异能护盾。


    崔美按着郑秋伤口上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一团怒火冲上了心头，她冲周围的人喊道：“她越来越凉了！你们没人能帮忙吗！？”


    刚刚还在向指挥中心发出申请的带队组长，神情严肃紧张，他再一次按下对讲。


    “指挥中心，申请终止，目标病人……目标病人疑似失去生命体征，over。”


    郑秋死了？


    不是说在查奥斯世界里拥有异能力的人，不会死吗？！


    “不可能！她、郑秋她明明还活着，你们在说谎，为什么不救她！？你们异能化的人类不是死不了的吗？！”


    崔美一只手还保持着按压的动作，另一只手探向郑秋的鼻息。


    她明明还有温度，哪怕没有鼻息也只是很虚弱，什么人这里的人都不救救她？


    刚刚握着圆饼仪器在郑秋身上检测的那名组员，他对着崔美，“这位疗养处同僚，目标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比起你的手，我们的检测仪器更加精准，她身上已经检测不到任何污染存在，更加没有异能存在的痕迹，最主要的是，生命体征也同样无法检测到……”


    公开通讯对讲的另一头长时间沉默着，带队组长终于再次接收到来自指挥中心的通讯，他面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白见真和田天，“白队长，你和你的队员，需要跟我走一趟了。”


    随后对一直围着郑秋和崔美的几名组员一挥手，“行动。”


    然后那人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对崔美说，“直白来说，你抱着的那个病人，已经死亡。”


    话音刚落，崔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她抬起头去看白见真和田天的方向，她想要问问其他人，面前的这些特殊行动组的人是不是在说谎，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郑秋死了，还要带走郑秋，他们特殊行动组一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对不对。


    崔美刚刚对上白见真的脸，却看到她和田天的脸上写满着忧虑。


    直到她突然栽倒在地上，身体逐渐趋于麻木，意识也开始投向了昏沉的睡眠时，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


    崔美再次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在一间看起来很像医务室的屋子里，白花花一片白色。


    不同于被打了麻药的昏沉感，意识最先苏醒，身体还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猜测自己应该是被什么麻醉、催眠类异能攻击，才会突然昏厥。


    尽管房间内四面被柔软材料包裹着，只有一张极软的床垫铺在地毯上，崔美却还是感受到了被监控的不适感。


    果然随着崔美的意识清醒，她甚至还没有在软床垫上翻个身来缓解长久昏厥身体的麻木感。


    房间门就打开了。


    随后特殊行动组带队组长推开了门，身后跟着那名以“保护安全”为由，始终跟着她的调查员。


    “醒了就出来吧，那边还等你过去调查情况，这次可跟上次情况不一样。”带队组长搓了搓自己的胡茬，“听说上次把你带回来调查的是杜草柯那丫头片子？”


    调查员怀里抱着一叠资料，她看崔美恹恹的样子，连忙胳膊肘戳了旁边的人，“郝副组长，别那样说杜组长。”


    郝副组长撇了撇嘴，继续催促道，“这位小同僚，快点儿吧？”


    崔美此时已经从软垫子上坐了起来，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手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唯有袖口还有一大块已经变得干巴巴的血渍。


    “郑秋呢？”


    郝副组长看着调查员，“不是说医疗中心那边已经检查过，她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和异能上的伤害吗？脑子检查了吗？”


    调查员冲他疯狂摇了摇头，随后对崔美说，“她确实已经……死了，我知道这件事发生在查奥斯，令人感到很不可思议，所以管理处这边需要疗养处来配合调查，请走吧。”


    ·


    审讯室内。


    审讯室外刚刚还在喧闹争吵的声音终于弱了下来，李子云和其他工作人员似乎还在安抚怒气冲天的吴理，随后纷乱的脚步声和争吵声终于减弱。


    崔美的脑子始终很乱，乱到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能够做到一边回答危机中心的讯问，一边整理她现在掌握的信息。


    她还没那么理智，更没这么冷血。


    不管是最开始吴理不愿意透露调查结果，还是后续激烈的问话中，没有任何人愿意提到郑秋的死因。


    崔美可以确认一件事：


    对查奥斯这个世界来说，异能化人类在受伤时，丧失自我修复的自愈能力，甚至走向死亡，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


    但这些对崔美来说都不重要。


    这里的人只关心突发的事故，会不会对查奥斯的其他异能化人类造成安全威胁。


    没人会知道死掉的那个异能化公民曾经经历过什么，又是为什么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最后甚至都不会留下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字。


    不管是带崔美进入审讯室的特使管理处工作人员，还是审讯室里危机中心的吴理、李子云。


    他们把郑秋的死，称为【查奥斯历35年-0003号事故】


    她的好朋友，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甚至在崔美还没来得及搞懂这个世界规则的时候。


    直到最后，郑秋都还在谢谢她，在说又见到她真好，甚至在让她逃离查奥斯。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这次只有李子云一个人走进来。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审讯室的录影机，站过去摆弄着。


    “不好意思，吴主任没有坏心，她就是脾气急。”


    郑秋的资料里显示她已经在查奥斯的特事管理处工作了十年之久，尽管工作内容涉及保密，但疗养处提供的资料经过特事管理处审核，不太可能出差错。


    眼下唯独让崔美感到疑惑的是，郑秋确实是崔美原本世界里的那个郑秋，但在查奥斯这边的工作记录又是怎么回事？


    单就郑秋曾经有过一个小孩这件事，能不能逃掉特事管理处的审核先不说，崔美世界里的郑秋甚至都还没男朋友。


    郑秋存在过两个世界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和至少十年的时间差。


    “事件牵扯的人和事太多，技术部门那边刚刚发来的新资料确实可以证明，你们三位工作人员身上的徽章记录仪损坏是意外事件，但……”


    李子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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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力从录影机转移到了崔美身上，“你是在事故死亡者最后接触过她的人，不过幸运的是，你本身只是普通人类，你们柏苏处长刚刚已经给你做了担保。去隔壁签好字，你可以从这离开了，后续还有一些其他调查相关内容，疗养处内部会再另行通知。”


    崔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只有离开这才能有办法调查更多事。


    “不过，听特殊行动队的郝组长说，你原本就认识那位事故死亡者，是有过工作接触吗？”


    崔美手握上门把手那一刻，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李子云，“这是审讯内容？”


    “不不不，别误会，毕竟她……郑秋在特事管理处工作过，同事嘛，没听说过管理处还有人认识普通人类公民，甚至还是疗养处的护工，感到新奇罢了。”


    崔美拉开门，头也没回，冷漠地说道，“不，不是。”


    ·


    离开特事管理处的审讯室，崔美没有直接回疗养处，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崔美捏着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详细的地址，以及一串密码。


    从医疗中心的病房醒来后，她就在口袋里摸到了这个东西。


    这里对崔美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纸条上地址的所在地，是位于中心区的查奥斯职工公寓，就在崔美新搬的公寓附近不超过十分钟的距离。


    纸条几乎被捏得软烂得快要破碎，她找到了地址上那间公寓的大门，站在门外时，没有过多犹豫，甚至没有再查看确认，就把熟稔于心的密码输入进门锁。


    “咔嗒”，电子门打开了。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房主人似乎走得匆忙，甚至桌子上还放着吃剩的面包。


    一眼就能看到的透明玻璃展示柜里，放着一副毛线织的手套。


    这里就是郑秋在查奥斯的家。


    崔美在原本的世界最后一次见到郑秋，是在郑秋结束白天的工作后，那会儿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她还记得那天殡仪馆的活儿并不多，郑秋原本做完其他收尾工作，就可以下班回家，甚至晚上也不需要值班。


    但郑秋收到了崔美的消息，说一定要在办公室里等她，见一面再下班。


    那会儿距离崔美晚上值夜班的上班时间还早，崔美很早就赶到了殡仪馆。


    崔美的世界刚刚入秋，但殡仪馆里的环境常年阴湿寒冷，郑秋身体很不好，冬天的时候手里还生了冻疮。但手里握着暖宝宝，工作起来始终是不太方便，郑秋嫌麻烦，后来索性就忍着。


    所以崔美终于找到了适合郑秋的线，给她织了一副手套。


    郑秋这间简陋的单身职工公寓，跟之前隔离里区域空间见到的虚假空间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真的太简陋了。


    玻璃柜里的那一双手套，就是当时崔美织了送给她的那一双。


    手套内侧有个暗格，既能方便郑秋在里面放暖宝宝，还不容易掉出来，更不会影响干活。


    而且两副手套的手背位置，左手是一片黄色叶子，右手是一颗黄色星星。


    “以后有了小孩，我就要给ta起名叫星星！”


    “二狗，只要我在查奥斯活到最后，就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对不对？”


    【主人，完成任务前，真的没办法回去，二狗也无能为力，汪呜】


    二狗发出怪叫。


    【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一个代号、成为一串号码，成为一个世界里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事故，就算她有了不起的异能，她也依然只是一个人类。】


    【更是我的朋友】


    【我要留在查奥斯】


    崔美说。


    崔美调出通灵，纸条后面有一串通灵的联络密钥，她给对方发去消息：


    见一面吗？好心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