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这事儿也属于北区内部的紧急状况，我已经紧急联络了相关部门……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警报刚刚才发布，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封锁街区吧，你们要不要去穿梭车站看看？”


    视讯通话的另一头，吴理皱着眉，但也积极地给四个女孩出主意。


    白见真切换镜头方向，她把身后的场景展示给吴理看。


    “已经试过了，停运。”


    由于街区封闭，城市穿梭车站内，现在还在运营的只有街区内的轨道车，以及从其他街区驶入十三街区的穿梭车。


    只进不出。


    明野嘴上说着十三街区被封锁，但几个人还是不死心。


    她们一刻都没耽搁，立刻连跑带爬冲进了城市穿梭车站内。


    谁料刚进入站内，最后一趟穿梭车驶出车站，就停运了。


    “目前的情况是，哪怕是危机中心想要联络北区内部，也需要跨过太多部门，我担心时间拖久了再出别的事。或者，小明野，你还有办法联络到十三街区的其他同事吗？毕竟你们只是去北区调查，你在内部直接寻求帮助其实效果最好。你们四个小姑娘最好还是不要擅自行动。”


    揉了揉眉心，吴理建议道。


    “谁能料到外勤一组刚接任务，就会遇到这种事儿……”


    极其不经意地说着话，吴理视线扫过视讯通话中的崔美。


    崔美对上吴理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倒是丝毫没有躲。


    最后反而是吴理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明野转移着镜头方向，整个画面在她的突然移动下，剧烈晃动着。


    随后，明野在巡逻队的队长被她扯着胳膊拉入镜头画面。


    实在是非常凑巧，明野几个人正在站内徘徊时，安全巡逻队的队长同事，刚好乘车驶入十三街区的车站。


    “这是袁民，我们巡逻队的队长，他恰好在十三街区附近区域外勤，收到封锁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袁民对着视频里的吴理挥了挥手，看起来过于憨厚老实的模样，“吴主任好，刚好过来看看有没有被困的居民，结果就遇到明野她们几个。”


    这个名叫袁民的人，之前崔美也见过。


    就是之前在多愿幼儿园门口，崔美第一次见到明野的那晚，一起巡逻的队长同事。


    吴理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她通话那头一阵慌乱嘈杂声。


    听声音，像是她办公室门外的走廊发生了什么事。


    通讯并未被挂断，但通讯器似乎被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袁民和四个女孩凑近，只能看到对着天花板的视讯画面。


    袁民不是没想到联络北区其他同事，见到明野她们之前，他就及时联络了上级。


    这会儿巡逻耳麦里滋滋作响，他用力往里按了按，信号受区域封锁影响，断断续续甚至还有滋滋的杂音。


    明野也调整着耳麦频道，重新回到巡逻队内部。


    除了他们两个人，巡逻队似乎还有其他同事，此刻也被困在了十三街区。


    【查奥斯北区－十三街区巡逻队紧急通知】


    就在二人焦灼着联络同事时，一条新的内网邮件，同时弹出在明野和袁民的通讯器上。


    【接到特事管理处、与查奥斯高频监管中心监控结果，北区巡逻总队现发布以下内部通知：


    以十三街区为爆发中心，发生不明原因污染。


    街区内大量居民被污染，并由于污染而产生众多复制性质污染个体。经组织勘测，单个居民被复制数量具有上限，目前最多复制五次，即，包括被污染居民，将产生六个基因几乎完全一致的污染复制体。


    十三街区常住居民八万人，请封锁区内相关安全巡逻队队员立刻查找污染源，排查携带污染的复制体，及时消除复制体，并有效控制居民被污染复制的数量；


    封锁区外，受无物影响在安全值内的安全巡逻队队员，可自觉前往十三街区进行志愿支援。


    以上】


    这封通知邮件来得紧急，明野第一时间展示给同行的其他几个人看。


    十三街区入口站相当于整个街区的标志性建筑。


    穿梭车进站口设在车站二层，出站后走过长长的街区步行天桥，天桥下就进入了十三街区。


    几个人站在高高的步行天桥栏杆处，这会儿夕阳正上头，他们俯身看向十三街区由于晚高峰开始热闹的街道。


    日光渐渐浓郁起来，就像晚餐熬久了的高汤。


    十三街区的居民，依旧神色如常，行走在他们熟悉的、晚高峰时回家的路上。


    由近及远看，更多的居民沉浸在他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上。


    按部就班，没有任何改变。


    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崔美恰好看到了视频资料中的张山小朋友。


    他的爸爸妈妈牵着他的小手，不知道张山在说着什么有趣的内容，一家三口一时间都笑得前仰后合。


    而不远处，另一个张山，也被另一对父母牵着往相同方向走着。


    几乎相同模样的另一个张山，和相同模样的父母。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带着两个张山。


    如果是能够顺利通关找茬游戏的人，站在此时的十三街区入口站天桥上，或许也很难找出街区里行色匆匆的人们间的不同。


    太多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了。


    多到快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原本的那个居民。


    他们走得越来越远，远到崔美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原本住在十三街区的居民张山小朋友。


    “大家还在吗？”


    视讯通话的另一边终于又有了人声，是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吴理，再次出现。


    几个人收回了神，背对着炫目的夕阳光彩，齐刷刷看着视讯通话的画面。


    吴理的脸色跟刚刚比，变得严肃和难看了许多。


    但她并没有停顿太久，直接对几个人说道，“之前北区送来的那组卵蛋出事了……确切说，是研究卵蛋和蛋壳的研究员出事了。”


    崔美眉头一皱，她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吴理没有停，继续说，“她也被污染了，研究所里已经有了五个携带污染的复制体。而且那五个复制体，也具备那名研究员所掌握的学识，除了外貌，甚至那五个复制体的异能力都跟研究员一模一样。”


    “好在研究所就在管理处大楼，情况已经得到了及时控制，中心区也没有其他带着卵蛋的蛋壳。这会儿整个北区都被控制封锁，不过除了十三街区，目前其他街区还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污染物复制体出现。高频监管中心那边回复了确切消息，他们说，污染物爆发中心就在十三街区。”


    吴理的话与刚刚的内部邮件无异。


    见视讯通话另一头的几个人都沉默着，她习惯性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你们几个听着，街区封锁后，污染复制体可能会持续呈现不可控增多。被封锁的空间无异于一个被玻璃罩起来的封闭空间，也就是说，污染复制体增多到一定程度时，污染密度会高强度增多。就算你们身体检测的结果受无物的污染影响并不大，但污染密度达到一定程度时，我也不敢保证……”


    “不，研究所也没有经验证明，你们在高浓度污染下，到底会不会被污染。”


    说着，吴理又看向了视讯通话里的崔美。


    崔美直接抓住她的视线，“所以我更容易被污染和复制对吧，您继续说。”


    她真的很想说，现在她这个样子出现在查奥斯，难道不就像是吞噬了原本活在这里那个崔美的复制体吗？


    “还有一件事，通过研究所的复制体状况判断，现在形成的污染复制体并不具有原本居民的意识，只是形似，没有什么自主思考的能力，形同走尸体。但研究所提出的一个问题是，后续复制体会在污染环境下如何进一步发展，原本被复制的居民又会怎么样，这些都还无法预测。”


    通讯结束前，吴理还在叮嘱着几个人。


    “所以，外勤一组的几个，你们听好，跟巡逻队的同事一起，快速搜寻污染源，一定不要被污染。中心上级怀疑有人故意在十三街区投放污染物，总之，务必小心谨慎。”


    “明野，你之前说，存放那些卵蛋的仓库就在北区内部，难道就是在十三街区吗？”


    吴理的视讯通话一挂断，崔美立刻转头问明野。


    “其实也不完全是在十三街区内部，这说起来有些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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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


    说话间，明野从通灵中调出街区地图，悬空展示给几个人看。


    她指向北区地图偏上的位置，“这里就是北区的十三街区。”


    接着她放大地图到十三街区的部分，又继续向上移动着手指，顺着城市穿梭车站的线路图，移动到了北区最北面末端的一个车站名。


    站名叫作“第二自然城市站”。


    然后明野又向下稍微移动手指，停在一处。


    她接着说道，“仓库在这里，这个仓库的一部分在十三街区，另一部分其实已经在十三街区外面了，紧挨着这个工厂。”


    明野手指点了点工厂所在的区域，那是一片比仓库面积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面积。


    “这个工厂是政府和私人共同建立的，有一些联合政府参与的民生项目，北区的工厂园区也只有最北面面积最大，所以划分到了北区最边缘。”


    崔美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心里却已经天翻地覆。


    明野指向的那个工厂名，就是“城市自然工厂”。


    之前在多愿幼儿园里，资料中记录的星星出生的地方。


    也是被记录“工厂孵化”的其他孩子的，工厂孵化地。


    短短几天时间里，这个地方出现的次数太多了。


    就一定不会是巧合。


    崔美一副对这个工厂并不感兴趣的模样，她手指摩挲着下巴，在全情投入地研究地图上的线路。


    随后崔美突然说，“仓库里堆积的卵蛋组合，还有送到研究所的东西，每一组都总共有六颗，而且北区巡逻队上报的监控怪事，也是从北区发现这些蛋状物开始的。从现在已知的资料里，没了蛋的蛋壳上没有污染物，那是不是大概可以假定，污染就是由这些‘蛋’引起的，那为什么污染复制人最多只有五个？每组蛋壳上都有六颗蛋的话，复制出来的人不是应该有六个才对吗？”


    几个人都沉默了，其实刚刚大家看到邮件和听吴理交代信息时，他们也多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见状，崔美直接拉住明野的手，说，“既然可能是由那些蛋引发的污染，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不如干脆直接去仓库看看。搞不好污染中心就在那。”


    他们此刻的位置，相当于在十三街区的最南边，距离最北面的仓库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不过好在十三街区内的穿梭车还在正常运行着。


    崔美手指划过穿梭车行驶的轨迹，“刚好车行驶经过十三街区的主干道，这里面有几个站点，就是之前视频资料里发现卵蛋的站点。我们在过去工厂的路上，也可以顺路查看事故发生地，到现在为止是否还有什么其他异常，这样效率也会高一些。”


    她从随身的压缩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严实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只剩下六个空壳的物体。


    “这是我们在第五街区，汪舞家楼下花坛发现的。已经产生污染复制人的蛋状物消失，所以应该都只剩下蛋壳了。”


    说完，崔美重新把证物装进口袋里，“既然有蛋，就总会有下蛋的‘鸡’。总要去找到那只会下蛋还到处打破蛋壳的东西吧。”


    “巡逻队的仓库吗？外人……&@￥￥%”


    袁民话还没说完，突然遭了明野一肘击。


    “不愧是我的女神！好聪明啊！！那就由我来带路吧！我带大家去，北区我最熟悉了！”


    明野一如既往的星星眼，她反手握住崔美的手，痛快地说。


    白见真和平梵对视了一眼，自然对她们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几个人跟着明野，一齐重新进入车站，坐上驶向最北面“第二自然城市站”的那趟车。


    人并不多的车厢里，白见真挨着崔美，两个人坐在一排。


    她们对面的那一排，是紧挨着坐在一起聊着天的明野和平梵，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系好，低头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袁民坐在斜对面，离几个女孩子有些距离，他操作着耳麦和通讯器，还在安排着北区内的巡逻队工作。


    崔美不动声色地比对着资料信息中，发现卵蛋的地点，与穿梭车站行驶的线路。


    “你知道自然城市工厂，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白见真压低着声音，在崔美耳旁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