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门(一)

作品:《至高至明

    “爹,娘,我回来了。”


    张稚带着赵季来到了自家的黑木门前,扣了扣门前的门环。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霹雳乓啷的声响,像是摔碎了什么东西,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他们跟前。


    门被打开,曹氏脸色憔悴,不可置信道:“稚儿?”


    “娘,是我呀,张稚。”迎着曹氏的目光,张稚轻盈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裙摆卷成了一朵花,“您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曹氏红了眼框,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回身朝屋里喊道:“老爷,是稚儿,稚儿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


    “不光我回来了,还有……”


    随着张稚的话,曹氏的目光越过门边往一边看去。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束发高挑男子,模样俊得很,穿着浆洗得有些褪色的短褐,手里各拎着一条鱼和一只鸡,对她微微一笑,“岳母好。”


    曹氏上下一打量,疑惑道:“这是?”


    “我叫赵季,岳母不记得我了。”


    曹氏才恍然想起来,这人就是那个胡乱抢了亲,破坏了张稚和李凭成亲的浑小子!


    曹氏连忙将张稚拉进屋里,“稚儿,过来,别怕。”


    此时张平听见了这边的说话声,拿着一把铁锨便走了过来,“赵季在哪?老夫要杀了他!”


    张平怒气冲冲,曹氏怕真出了什么人命,急忙过来用身体拦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老爷,行了,现在稚儿已经回来了,若真杀了他,岂不是要让稚儿小小年纪就守了寡。”


    曹氏在前面拦着,张平便将铁锨狠狠拍在了地上,震得地面一声响。


    “早知今日,在稚儿的及笄宴那天,我就应该一步不错地守在门口,怎能将这个畜生放了进来,与稚儿产生这段孽缘!”他老泪纵横,悔不当初道。


    “爹,你别生气了,当心注意身子。”张稚连忙上去扶着张平,抬眼对赵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


    方才在门口的喧闹声已经引来了些来看热闹的街邻四坊,赵季还在外头杵着,岂不是白白让人来看热闹。


    ……


    门一关,里面的事情,外人便不从知晓。


    至于张吏官家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是被抢了亲的张稚今日竟然回门了。


    “啧,要我是张大人,肯定要狠狠敲诈这小子一笔!”


    “唉,这几天老是能听见老两口半夜在家里哭的声音,那叫一个可怜。”


    “要不说呢,现在这些小年轻做事太冲动,好好商量不行,偏偏要搞得满县风雨,沸沸扬扬。”


    “啧啧啧……”


    ……


    张家大院里,曹氏扶着张平在石凳上坐下,张稚则坐在一边,赵季站在跟前。


    张平此时的火气也消了些,也不言语,只自己默默顺气,曹氏给他轻轻拍着背。


    他们全家人被赵季坑得吃了次大亏,即便张稚和赵季二人木已成舟,张平也不愿抬头见他。


    “岳父。抢亲一事,是我冲动了。”


    地上忽然传来震颤感极强的一声。


    扑通,震得张平一惊,下意识抬眼向前一瞥,便看到赵季双膝触地,人矮了一截,跪在自己眼前。


    张平移过目光,看了眼曹氏,两人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


    男儿膝下有黄金。


    赵季大可一不做、二不休,自此继续掳着张稚远走高飞,那样他们老两口就再也见不到小女儿张稚。


    可他竟然还愿意带着张稚回来看他们俩,张平心里该生气还是生气,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触动了几分。


    赵季为了张稚,愿意下跪。


    张平从第一眼见赵季,便能看出来,此人内里是个极为桀骜难驯的,让他跪下,也是不容易的事。


    不过短短几天,他能为张稚做到这份上,不论对错,倒是能从中看出几分真心,日后定然也不会怠慢了张稚。


    张平无可奈何般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你起来吧。稚儿跟我进屋,我有话要和你说。”


    张稚跟着张平进了正屋,刚关上门一进来,就被一双瘦骨嶙峋的老手紧紧攥住了双手,听到一声突然爆发而又隐忍的,含着哭腔的念叨:


    “稚儿,我的稚儿啊,你总算是回家了……”


    “那浑小子对你可还好?有没有伤着你?”


    “这几天都吃的什么呀?吃没吃饱?”


    “我和你娘派人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啊,爹还想,会不会是那个畜生已经将你……太好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颗颗清水似的泪痕沿着面上的皱纹滑落,滴在张稚的手背上,晕开。


    这几天张平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精神恍惚。


    他虽难受着却也要顾忌着安慰着曹氏,心上仿佛是压了块巨石,一想到张稚就怎么都透不过来气。


    方才见了张稚第一面,眼里就已经蓄了汹涌的泪意。


    “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和你娘都快要急死了。”张平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道。


    看着张平这样,张稚也心疼,随即又想到,她这次跟着赵季一路回了张家,虽然路途远了些,但也不至于找了两天都找不到,何况李凭那日也来过,难道李凭没说?


    “爹,李凭呢?”张稚急切问道。


    张平收了泪,“李凭当晚来过家里,也是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你没去李家,然后他便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张平以为,张稚现在找李凭是还想再续前缘,便开口道:


    “稚儿,你心里要有个准备,你和李凭怕是没可能了。事情闹的这么大,李木匠家丢不起这个脸,已经连夜搬走了……”


    “没事,爹,我能接受。既然我已经阴差阳错地嫁给了赵季,那就这样吧,可能我就是这个命。”


    “再说,我的新房并不差于李家准备的那个,赵季对我倒也说得过去……这几天我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头可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爹,你别难过,我以后肯定常回来看你和娘。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咱家远是远了些,但也不至于找了两天都找不到,是不是您派来的人偷了懒?”


    张平拍了拍张稚的手,将实情相告:“稚儿,现在是乱世。”


    “这世道动荡的很,到处打仗,哪有诚信的人,想来也不过是白白收了爹的钱却什么也没做。”


    “爹也气……但没办法,连县里的县令都已不在府衙,卷了包袱一走了之,你就安心待在云水,爹爹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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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还有点名气,能保护着你。”


    “好,爹我明白了。”


    ……


    父女二人说完话,便从堂屋里出去,曹氏正在处理赵季带过来的鸡和鱼,见张稚出来了,笑着道:“正好你姐姐们今天也要回来,娘今天多做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团圆。”


    听到有大餐,张稚眼睛睁得滴溜圆,“好啊。”


    “赵季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张平放了张稚出去,又板着脸叫了赵季进来,丝毫看不出刚刚痛哭流涕过的痕迹。


    张稚没什么事,便去曹氏那里打下手,顺便问了问,“娘,姐姐们差不多什么时辰回来?”


    “这不刚发生了你被抢亲的事儿,你姐姐们担心我和你爹,都来信要过来看看我和你爹,他们坐马车,大概今天下午就到了,对了,我再叫上你周婶,吴婶,等我们一起吃个晚上饭。”


    “姐夫们……也来吗?”


    “来,不光是你姐姐,你姐夫和你侄子侄女也要来。”


    张稚脑海里突然涌上来一些记忆。


    每年团圆节的时候,姐姐们总会放在一起互相比较,有孩子的比孩子,有相公的比相公……,往年她都是跟两个四个小孩儿一桌。


    她没成亲,姐姐们也都把她当孩子。


    但是今年不一样,她已经嫁给赵季,有相公了,难不成……今年她也要卷入这场纠纷当中……


    赵季被从正屋放出来的时候,张稚眼疾手快,趁姐姐们还没来,把他拽到了家里的杂物间商讨要事。


    曹氏对张平悄悄打趣道:“虽然是抢亲,这俩孩子感情还不错嘛。”


    张平也放低了声音,“我刚才问过那个浑小子,他出身豪绅之家,现今父母都已离世,稚儿既能过上好日子,又没有侍奉公婆的压力。


    “而且鶖河那里正打仗不太平,他一时半会肯定回不去,咱俩加把劲儿,让他们俩一直留在云水县。”


    曹氏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这件事。


    ……


    “怎么了?”


    赵季俯身低头,附在张稚耳畔问道。


    张稚一脸正经,“今天下午,我姐姐们还有邻居都要来。”


    “那不就是要多添几双筷子的事。”赵季不以为意。


    “是十四双。”张稚摆了摆手指道。


    “关键是,你别漏了馅。我那些姐姐们已经知道你抢亲的事情,我那些姐夫们有都是很有本事的,说不定被他们抓着错处,就被拆穿了。”


    “要是被拆穿了,让我家里人知道你是干那个的,我的面子搁哪放,我爹的老脸搁哪放。”张稚摊手比比划划道。


    听完张稚的话,赵季笑了下,“知道了,相信我。”


    张稚紧张的心情被缓解了几分,冷不丁地,唇上传来一下冰冷柔软的触感。


    赵季叒占她便宜。


    “你——”


    张稚刚想骂他,顾忌着还在父母家便没有即刻发作,咬牙切齿地威胁了句,“这是我家,你收敛点。”


    “岳父岳母我都搞定了,还怕你的姐姐姐夫,我这是叫你放松些。”


    赵季能说这话,张稚想他肯定没有经历过她家的团圆节。


    张稚拍了拍他的手臂,“下午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