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误会(二)

作品:《至高至明

    当张稚意识到她碰到了什么之后,身子缩了缩反弓了起来,下意识呈现出想要逃离的姿态。


    这一点异样被对方轻易捕捉到,轻嗤低低骂了一声,“惹完了就要跑?”


    她没法儿反驳,确实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确实骂她这么一句也没错。


    赵季的掌骨如幽蛇暗暗往下游走,一直到摸到了小腹的位置上,烫出一片滚热,“现在还觉得,朕不行吗?”


    张稚拼命摇头如拨浪鼓,她早就不那么认为了。


    眼前的处境,也算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背后身量欣长的男子轻笑一声,从后面一下子将她扛在了宽肩上,“啪”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张稚身体倒过来,眼前只能看到对方坚实的后背,她被完全控制住,任她如何扑腾闹腾地反抗,效果都近乎其微。


    她这回逃不掉了。


    赵季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将她扛到床上。


    身下锦被柔软的触感袭来,床帐被尽数放下,她想起身,刚露了个头,下一秒便被人摁下。


    一双沉如黑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赵季二话不说,开始脱她的衣服。


    张稚现在也不是说不愿意,只是有些抵触……她不知道别人的尺寸是不是都像赵季那般,每次一开始都撑得有些不太舒服。


    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热糟糟,喉间莫名传来了一股异样的干痒。


    最初只是有点存在感,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愈发强烈,渐成排山倒海不可阻挡之势。


    她生理性反应,推拒着男人,连忙解释道:“臣妾有点想吐。”


    赵季停下动作。


    刚说完,她转向了床边,还没怎么有所停留,便扒着床边哇哇大吐起来。


    张稚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只是身体的机制让她一直在犯恶心干呕。


    到最后,吐得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赵季箭在弦上,却也只能悉数收起来,帮张稚整理好衣衫便唤宫人进来服侍。


    太医已经在奉命赶来的路上了。


    张稚勉强止住了吐,宫人们上前替她换了件厚实些的衣裳,清洁着床榻周围。


    “今日皇后吃了些什么?”


    曾有张稚吃御膳房做的甜品而吃到肠胃不调的先例,赵季的怀疑自然是先放到了这上面。


    作为贴身宫人的佩兰,瞧着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回禀的声线都有些发颤:“回陛下的话……娘娘今日饮食一同往常,并未有异常。”


    说着便将记录册子呈上。


    按理说,不太可能是饮食上出了问题。


    赵季匆匆看了几眼,没看到什么‘蜜塔莲蓉酪’之类的东西,将册子甩回桌子上。


    不免怀疑她是偷偷吃的,没走明账。


    张稚心里也直纳闷,她清楚自己没乱吃东西,一口一口喝着宫人呈上来的温水,觉得自己不像是吃坏肚子了。


    等待的空档,当值太医终于提着诊盒赶来,先为张稚诊了一个脉。


    众人焦急等待中,不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李太医沉稳拱手道。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其他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眼。


    “娘娘身孕已有两个月,这呕吐是正常的现象。”


    张稚呆呆地伸着手搭在床边,手腕上面还盖着一方锦帕,李太医早就诊完了,她还像未知未觉一样。


    过了一会儿,猛地深吸一口气,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如初,一点都不像是怀了孕。


    皇后有喜,兹事体大。


    为免受节外生枝,皇帝又遣人多叫了几个太医前来看诊,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薅了过来。


    已经荣升太医院院长的黄术,也被一起叫了过来,他再一次名正言顺地看见张稚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皇后。


    “皇后娘娘的脉象,确实是有喜。”


    黄术看向如今的皇帝,一锤定音道。


    有孕的事情已经确定无疑,张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却想看明白赵季是什么心情。


    二人隔着一众看诊的太医和侍奉的宫人遥遥对视。


    目光赤裸裸地相撞,相拥颤动。


    心情,大概,是激动的。


    张稚下意识掐着自己的手心,都已经掐红了一片,还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等太医们和宫人们渐渐退下,张稚有孕的消息像撒出去的渔网漫际在汪洋之中。


    如骤雨初降,阖宫上下为此惊动无眠。


    最先知道消息的长乐宫已经过来了那个劲头,在一派上蹿下跳之中保持着安静祥和。


    夜深人静。


    “这个孩子,朕想留下。”


    赵季认真地看向张稚的瞳孔,摸了摸她温热的小腹,商议道。


    她“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想过不留。


    不过心里却存了一道疑问。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稚边问边回忆着,有点记不起来了。


    还是赵季记性好,默了一会儿,简短提醒道:“汤池那次。”


    时间差不多能对得上。


    不知道触及到了她的什么敏感点,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赵季也发现了,“皇后脸红什么?”


    张稚短促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总不能是说,是她记起来,那次他们俩莫名地很和谐吗。


    ……


    自从张稚被诊出有了身孕,便被安排上了一天三次的苦涩无比的安胎药。


    也换来了太医院院长黄术日日来请她的平安脉。


    张稚本就和黄术认识,一来二去便也熟络起来,趁着请脉之际,能说起来许多以前的事情。


    因得她是孕妇,保持心情通畅十分重要,而人越活跃说得话越多,常常是黄术过了早膳之后来,说上两三个时辰的话才能得以脱身。


    怀了孕之后,张稚的性子也愈发沉稳,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好奇得很。


    黄术便将整个孕期会遇到的状况以及应对之法,当成故事细无巨细地讲给了她听,她竟然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期间赵季下了早朝,也会过来看她一下,黄术也就顺便一块儿讲了。


    某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张稚刚用完一顿营养早膳,用蜜饯骗着干了一碗安胎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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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正插着蜜瓜往嘴里喂,黄术便踩着点过来把脉。


    今日赵季下朝格外早些,黄术刚为她诊完脉,便听到了外边通禀的动静。


    “黄院长,怎么样?”


    “娘娘的脉象很稳,小皇子公主正在健康长大,非常好。”黄术从善如流答道。


    “唉,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娘娘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张稚认真想了想,她私心是想要个公主,这样她的那些漂亮首饰便后继有人了。


    不过佩兰同她说过,她这一胎怀个男孩才能巩固住皇后地位。


    纠结得久了……也是一种烦恼。


    见停顿的时间久了些,一时每个结果,黄术道:“不知娘娘想要什么,不过微臣祝愿娘娘心想事成。”


    这话听得她乐了乐,戳中了她的心窝。


    两人对话过后,赵季已然迈出长腿进了长乐宫的殿里。


    为了避免张稚毛手毛脚受伤,殿里所以有棱角的东西,能搬出去都搬出去,搬不动的便包上了层层棉花软布。


    整个长乐宫变得圆敦敦。


    张稚一时兴起,瞧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皇帝,笑着道:“黄院长要不要为陛下诊个脉瞧瞧。”


    赵季落座,开口:“皇后魔怔了,朕又不能怀孕,给朕瞧什么。”


    一番话逗得长乐宫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一片欢声笑语。


    自从皇后娘娘怀孕之后,连传闻中不苟言笑阴沉冷鸷的陛下都开始变得生动亲切了起来。


    张稚被笑得红了面容,急于辩解:“才不是,陛下一身歪理,难道天下人看医都是为了怀孕?”


    赵季前些阵子那么忙,她这不是好心让黄术顺便给他也看看身体状况。


    “陛下到底看不看啊?”


    “不看。”


    赵季一口回绝,倒是显得她像是无理取闹,在各种外在内在因素的影响下,她有点不高兴了。


    张稚现在喜怒皆完全形于色,一不高兴就不想说话了。


    黄术一直观察着她的状况,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情绪有些低迷,递了个话口,言辞恳切请求道:“陛下,一切要以龙胎为重啊。”


    意思就是既然皇后娘娘想让你看,那你就看吧,又不会掉块肉。


    “……”


    赵季撸上来袖子,被迫让黄术给自己把脉。


    三指刚探上去寸关尺的位置,黄术便听到一句低低的威胁之声自皇帝的方向传来:“不该说的话别说。”


    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几乎从嗓子缝隙里飘出来,在场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听到。


    此话过后,便不吱声了。


    黄术听了这话,提前做了点心理准备,摸上去一会儿手指间还是慌乱了一丝。


    脉象跳动得很慢,很慢……这也太奇怪了!


    越摸越觉得怪异不对劲,待他摸清楚脉象,背对着张稚的方向站立,看向赵季面庞的目光一度变得惊恐不已。


    指尖颤颤巍巍。


    他总算知道皇帝为什么提前要提醒他了。


    “黄院长,怎么样?”


    身后的女声溢出来几分期待与好奇。


    同样的话,张稚再度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