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噬骨咒(六)

作品:《百草留芳

    崖并不算高,下落时,阿纳芹娅一直护着陆凝免受崖壁撞击,靠着长剑和双腿做缓冲,一路冲撞下降。


    直到落地时,陆凝才摔出去,因此她身上只有一些擦伤,相比之下阿纳芹娅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原本受伤还未好全的手臂伤口撕裂再次开始渗血。


    陆凝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赶忙爬起来。


    “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她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条,从布袋里掏出止血药,先帮阿纳芹娅止了血。


    阿纳芹娅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咧嘴笑了,“你的胆子倒是挺大,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不光是这一点,这姑娘异常强悍的逃跑天赋也很令她吃惊。


    “可能是我装得比较好。”陆凝系紧布条。


    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虽然她本来就有挑战极限运动的喜好,来这里之前,更是玩遍了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高空项目,但跳这种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那确实是生平第一次,只不过原身是个近乎于面瘫的冷面美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表情管理也是顶级爱豆级别的。


    「刺激,太刺激了,简直是阎王面前蹦迪似的刺激!」


    陆凝扶着阿纳芹娅站起来,刺激过后,她的肾上腺素逐渐回归稳定,情绪也平静下来,开始关注自身情况,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四周,他们落在荒芜的崖底,断壁残垣间除了黄沙就只有杂草。


    “这是哪里?”


    阿纳芹娅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我没来过这里。”


    她也算是在王城中长大的,却从来没听过也没到过这个地方。


    “找找出去的路吧。”


    他们沿着崖底的石壁前行,四下只有萧瑟的冷风和一缕微弱的月光。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亮起一点微弱的灯光。


    二人循着灯光走近,视野中出现了一间木屋,一个穿着朴素随意的女人正躺在门前的摇椅上喝酒。


    她披头散发,衣裳又是白色,举止诡异。乍一看一点都不像人。


    「这是人是鬼啊?」


    陆凝壮着胆子上前询问:“你好,请问,这里是?”


    灯光猛地晃动,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起身,从黑白相间的头发下探出头来,露出一张苍老斑驳的脸。


    她歪着头凑上前来,细细打量了一下陆凝的脸,越看眼眶越红。


    “就连这般年轻貌美的人儿,”女人吊着嗓子咯咯笑着,“都被嫌弃了啊。”


    陆凝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被她身上的香粉味熏得睁不开眼。


    「救命555……」


    “我朋友受伤了,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女人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你们不是被赶来的妃子?”


    “啊?”陆凝满头问号,勉强笑道,“我们只是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


    「她可别突然扑过来啊。」


    正这么想着,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枯瘦的手指抓住陆凝的手腕,“用不着骗我,穆斯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等等,穆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你认识可汗?”阿纳芹娅脱口问道。


    女人这才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二人,身上都有伤,如果是被废弃妃子,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僵硬地转着脖子,再次询问,“你们真的不是他的新欢?”


    “我是呼……”阿纳芹娅迫不及待要自报家门,却被陆凝及时打断。


    “我们是从摄栏宫跑出来的,外面的人在找我们,您行行好,别把我们赶走。”


    女人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松开手,转身掀开门帘,“进来吧,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她神经质地笑着,“放心,这里是冷山,鬼都不会到这里来。”


    陆凝被她这个笑搞得头皮发麻,可她们现在需要一个避风的地方,阿纳伤势严重,用不了多久便会进入失温状态,只好强忍着不适跟着进了屋子。


    屋内比想象中整洁,一张矮几上摆着早已凉透的茶水和半块硬饼。


    女人丢给她们一些热水和吃食后,便懒散地靠在角落里的毯子上,她四肢干瘦,眼睛却亮得吓人,“你们既然能逃出来,定是王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可是可汗驾崩?!”


    “并没有,只是皇子邪气入体,昏迷不醒。”陆凝小心地回答,一边喝水取暖,一边观察着女人的反应,“你好像很希望可汗驾崩。”


    “呵,”女人冷笑着,“那样始乱终弃的烂人,死了算了。”


    “太子登基,说不定还能记起我这个被遗弃的人。”


    陆凝与阿纳芹娅暗戳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问道:“听你所言,你难道是可汗曾经的妃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笑得前仰后合,散乱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妃子?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他的发妻!可敦之位本该是我的!”


    她突然扑到陆凝面前,浑浊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是我陪着穆斯一步步踏上了可汗之位,可在他登基的那一日却按照习俗娶了上一位可敦。”


    女人越说越激烈,猩红的眼睛瞪着,像是要泣出血来,“他曾说过我是他唯一的妻,他说即使沿袭旧制,也只会与我白头偕老,可后宫中的妃子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他再也看不到我了。”


    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过是想让他想起我,可他却说我疯了,还把我关到了这个地方。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我疯了,他说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陆凝和阿纳芹娅被眼前的场面怔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都哽在喉头。


    男人,婚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二人,一个对爱情并无幻想,一个深知在权力之下的男人做出的承诺是多么无用的东西,所以此刻唯有沉默。


    片刻后女人突然安静下来,诡异地扭过头微笑着:“你们若是想逃出去,便从东边山脚下走吧,那里有条小路,能离开王城。”


    说罢,她便进了里面的屋子,再也没有出来。


    陆凝和阿纳芹娅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调整好状态后,便赶着黎明之前,踏上了返回王城的路途。


    “太子病重,王城戒严,现在能进入皇子寝殿的恐怕只有祭司了。”


    陆凝思忖片刻,眼睛一亮,“那我们就扮成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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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王城后,阿纳芹娅不知从哪弄来一套祭司的白袍和面具。


    “你尽快,”她帮陆凝带上面具,“我最多只能给你争取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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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阿纳芹娅在外引开大部分的侍卫,伪装成祭司的陆凝则踏进了二皇子寝宫。


    “奉大祭司之命,前来为二皇子做驱邪前的准备。”陆凝模仿着祭司们低沉的语调。


    守卫们只是粗略打量了她几眼便放行了。


    陆凝正大光明走进寝殿,而后屏退左右,待到所有人都退出内室,她迅速掀开二皇子的衣袖检查。


    他的手臂上布满细小的出血点,牙龈上也有明显出血痕迹,淋巴结肿大。


    这症状,没错,确实是白血病,和莫苏勒那晚带她来时看到的一样。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暗自思忖,轻轻搭上二皇子的脉搏。


    片刻后,她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后。


    随后,她借口准备驱邪器具离开,冒险前往太子居所。


    半路上,她再次迷路,误打误撞闯到了金碧宫内殿,无意听到了从可汗寝殿出来的几个侍从谈话。


    “陛下溢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另一个声音警告道:“大祭司已经有办法了,你最好把嘴关严实点,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可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情。”


    陆凝蹙眉。


    「可汗也有这种情况,难道是遗传性白血病?得赶快看看太子的情况。」


    她用同样的伪装混进了太子寝殿,前几日还能勉强下地的人如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嘴唇发紫,面色发青,指甲呈现诡异的青灰色。


    「怎么这个反倒像是中毒?」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响动。


    “你们怎么都守在外面?”一个语气平平但又很是尊贵的声音响起。


    “可敦,”侍从们道,“祭司在为太子做驱邪准备。”


    陆凝悄声贴近门窗,向外窥探。


    那日在宴会大殿上,可敦来的晚离开的早,她几乎没时间仔细观察这个人。


    隔着窗纸,虽然模糊,但陆凝能感觉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而且她穿的并不是蛮族的服饰,而是一件汉服,高贵典雅。


    “让他们快点走。”可敦淡淡地说道,转身离去。


    陆凝揪了揪发丝。


    「可敦是太子生母,可她好像对昏迷不醒的太子并不上心啊。」


    片刻,侍从已然推门而入,陆凝不敢再停留,只好离开。


    返回约定地点时,阿纳芹娅已经等得焦躁不安。


    “怎么样?”


    陆凝摘下面具,额头上全是汗,她并没有立刻回答阿纳芹娅,而是问道:“那位可敦是汉人吗?”


    阿纳芹娅一愣,点了点头,“嗯,是云靖的荼茶公主。”


    陆凝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云靖这个国号也不是正史中有的,即便她本体的身份是汉人,却丝毫不了解云靖朝的具体情况。


    她直接问道:“那她在王城中可有权势?”


    阿纳芹娅蹙眉,“可敦历经三朝,与可汗早已是面和心不和,这么多年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始终不闻不问,多半时候都是闭门不出的。”


    陆凝摸了摸鬓角,眼睛逐渐亮起来。


    和丈夫面和心不和的女人,历经三朝,确实应当低调些韬光养晦。


    「这buff叠满了啊,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或许我们可以找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