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黎明前的布道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夜色如墨,将红星厂这头匍匐的钢铁巨兽彻底吞没。
路承舟挂断了电话,听筒里最后那一声沉稳的“好”字,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依旧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玻璃,投向那片深沉的黑暗。
远处,热处理车间的窗口,像一颗被强行按在夜幕上的、顽固的琥珀,透出不屈的光。
他的计划,如同一台结构精密的复杂机器,此刻,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齿轮,终于在经历了剧烈的、几乎要崩碎的摩擦之后,咔哒一声,咬合进了预设的轨道。
热处理,是为钢铁注入灵魂的终极仪式。
没有这一步,孙大海的铸造是无根之木,三号车间的精密加工是沙上之塔。
他可以凭借超前的图纸与理论征服工程师,可以用无可辩驳的尺寸与公差折服车工,但要驯服热处理车间那群与火焰为伍的“野人”,他知道,唯有降下神迹。
今夜,他成功了。
他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实验,一场颠覆认知的表演,将科学这柄无形的、最锋利的权杖,插在了那座火焰地狱的正中央。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的轻松。
恰恰相反,一种更加沉重的、如山岳般的责任感,压在了他的肩上。
因为他知道,击碎一个旧神很容易,但要塑造一群合格的、能理解并执行新神谕的信徒,却需要漫长而艰苦的磨砺。
周桐的狂热,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他需要这位旧世界的君王,亲手将自己的王座砸得粉碎,然后用那份由绝望和新生点燃的狂热,去为他,为这个新世界,锻造出第一批最忠诚的士兵。
而此刻,在那颗遥远的、琥珀色的光点里,他的第一位大祭司,正主持着黎明前最重要的一场布道。
热处理车间的空气,灼热而粘稠,混杂着汗水、机油与金属粉尘的复杂气味,几乎能让人的呼吸都凝滞。
墙壁上,那用粉笔写下的、歪歪扭扭却又充满了某种神圣感的“法典”,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拥有了生命。
周桐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但他依旧站在那面墙前,像一尊不知疲倦的石像。
他的手里捏着那截小小的粉笔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那面斑驳的墙壁上,刻下新世界的律令。
“第三步,淬火!注意,不是直接淬火!”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渗碳结束后,炉温必须从九百三十度,在三十分钟内,精确地降到八百六十度!这个过程,叫扩散退火!目的是为了让表层的碳浓度更加均匀,消除网状渗碳体!”
他猛地回头,血红的眼睛扫过面前那一张张写满了疲惫与迷茫的脸。
“谁他妈能告诉我,我们以前淬火前,做过这一步吗?”
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他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墙上那陌生的词汇“扩散退火”。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们记忆中无数个尘封的、关于失败的案例。
那些莫名其妙就变得奇脆无比的齿轮,那些表面硬度极高、心部却软得像面团的轴承,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罪魁祸首。
“没有!”
周桐替他们回答,声音里充满了自嘲与悔恨,“我们没有!我们就像一群猴子,只知道把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听个响!我们亲手把一块块好钢,烧成了废物!”
他身后的工人们,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巨大的羞愧。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过去那套引以为傲的“手艺”,究竟是何等的粗陋与无知。
“周……周师傅,”
一个年轻的学徒,鼓起毕生的勇气,颤声问道,“这个……这个温度怎么控制?我们的炉子,温度计根本不准,降温的速度……也全凭运气啊。”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理论再完美,没有实现的工具,终究是空中楼阁。
周桐的脸上,那股狂热的狰狞,忽然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混杂着痛苦与坚毅的神情。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路总师,在击碎我们的饭碗之前,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新的筷子。”
他走到那座沉默的电阻炉旁,指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被烟火熏黑的接线盒。
“明天,厂里的电工会来这里,安装一个全新的东西,叫……叫‘可控硅调压器’。路总师说,有了它,我们就能像拧水龙头一样,精确地控制电流的输出。”
他又指向炉壁上一个预留的小孔。
“这里,会**一根新的‘热电偶’。它的信号,会连接到一台仪表上。那台仪表,能把炉子里哪怕一度的温差,都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
他每说一句,工人们的眼睛就亮一分。
当他说完,整个车间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而门的背后,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模糊而混沌的火焰,而是一个由数据和仪表构成的、清晰而有序的、可以被精确掌控的全新领域。
“所以,”
周桐的声音重新变得严酷,“在新的武器发到我们手上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部法典,把新世界的战争规则,给老子一字不差地,刻进脑子里!当那一天来临时,我需要的是一群能立刻上战场的合格士兵,而不是一群连枪都不知道怎么开的废物!”
没有人再说话。
羞愧、迷茫、恐惧……
这些情绪都已退潮。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知识彻底浸润后的、纯粹的渴望。
他们渴望掌控那台全新的仪表,渴望触摸那个叫“可控硅”的神奇玩意儿,渴望亲手将法典上的每一个数字,变成炉火中无可辩驳的现实。
夜,越来越深。
布道,仍在继续。
与此同时,工厂巡逻队的王队长,正裹着一件军大衣,百无聊赖地在厂区里晃荡。
今晚的后半夜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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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安静,连机器的轰鸣都少了许多。
他正准备找个背风的角落打个盹,眼角的余光却忽然被远处一抹异常的光亮吸引。
“嗯?”
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那是热处理车间的方向。
不对劲。
按照生产计划,热处理车间今天根本没有夜班任务。
那帮老油条,早就该回家抱老婆睡觉了,怎么会亮着灯?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一种压抑而激动的嗡嗡声,不像是机器,倒像是……
几十个人在集体念叨着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年头,搞封建迷信活动的事情可不少见。
王队长警惕地压低了身子,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他借着墙角的阴影,探出半个脑袋,朝车间里望去。
只一眼,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几十个工人,像一群着了魔的学生,正围着一面墙壁。
他们的头头,那个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周桐,正举着一截粉笔,唾沫横飞地嘶吼着什么。
而那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老师傅,此刻却像小学生一样,或低头记录,或激烈争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混杂着疲惫与狂热的神情。
这……
这是在干什么?
半夜不睡觉,集体学习?
王队长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悄悄退了回来,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他不敢声张,这事太诡异了,他决定,天一亮,必须立刻向王德发厂长汇报!
黎明,终将刺破黑暗。
当第一缕灰白色的晨光,从车间高窗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时,那面写满了“法典”的墙壁前,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精疲力竭的身体。
周桐靠在炉壁上,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得骇人的光。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却也仿佛获得了新生。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师傅,带着他的兵,亲自用推车,将第一批闪烁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完美无瑕的柱塞偶件,送到了热处理车间的门口。
车轮滚动的声音,惊醒了所有沉睡的工人。
他们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车代表着三号车间最高杰作的零件,眼神里再无往日的轻蔑与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面对圣物般的、庄严的敬畏。
周桐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走到车前,伸出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一根柱塞。
那冰冷的、带着精密螺纹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他转过身,面对着他那群同样熬了一夜、形容憔悴却眼神明亮的兵。
他用嘶哑到极致的声音,下达了新世界的第一道命令。
“生火。”
“准备,为火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