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听出了楚明昭话语里毫不掩饰的维护和讽刺，神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但他终究顾忌着顾玄煜，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将目光转向左棠，语气带着她不容抗拒的命令：“棠棠，时候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府。”


    楚明昭看着眼前这个曾让她产生过误认和好感的男人，心中只余失望。


    她前世濒死之际感受到的那点温暖，绝不可能是来自这样一个薄情寡性、是非不分之人。


    看来那个时候是顾玄煜假扮他的缘故，让她变成了错觉。


    想到这里，她心中替左棠涌起一股不平之气，上前一步，挡在了左棠身前：“王爷日理万机，又要筹备迎娶新人，就不劳烦王爷亲自相送了。一会儿，臣妇自会安排稳妥之人护送棠棠回府，必定确保她安然无恙。”


    慕容凌眉头紧锁，耐心似乎耗尽，声音也冷了几分：“嫂子，你应该清楚棠棠现在怀有身孕。若是路上出了半点差池，你和顾家，担待得起吗？”


    “王爷竟然还记得棠棠怀有身孕？”楚明昭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却淬着冰冷的嘲讽，“她怀着的是王爷的骨肉，可王爷非但没有给她应有的名分和庇护，反而要大张旗鼓、甚至逾越礼制以正妻之礼去迎娶别的女人？


    王爷此刻来彰显关心，不觉得……太迟了吗？又或者说，这关心，有几分是真？”


    她言辞犀利，句句戳在慕容凌的痛处和理亏之处。


    “你就是觉得棠棠爱你，认为她好欺负，才让她受如此**！”


    “臣妇还以为凌王战功赫赫，正直无私，跟其他王爷不一样，没有想到，果然都是一窝出来的人。”


    在场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吓得魂飞魄散，个个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心中无不惊骇。


    少夫人未免也太大胆了。


    竟敢如此顶撞凌王殿下。


    谁不知道凌王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是与顾将军齐名的狠角色，更何况他还是尊贵的皇子。


    左棠也吓得脸色发白，生怕楚明昭因自己而惹上祸事，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急声道：“昭昭，别说了！我……我跟他回去就是。”


    她转向慕容凌，带着一丝恳求，“王爷，我们回去吧。”


    然而，慕容凌被楚明昭一番连消带打的讥讽，怒火已然压不住，尤其见左棠竟也维护楚明昭，更是心头火起，厉声道：“回去之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再踏入侯府半步，更不准再来找她！”


    他这近乎囚禁的命令，瞬间激怒了左棠。


    她可以忍受委屈，可以为了家族和肚子里的孩子隐忍，但绝不允许他干涉她仅有的、真心的朋友往来。


    左棠猛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怒道：“凭什么？我现在还不是你凌王府的王妃。王爷若是不想娶，大可以明说，我左棠绝不纠缠，现在我自会进宫，恳求陛下收回成命，退了这门亲事！”


    “王爷不用白费心机，我直接成全你和梁甜，祝福你们。”


    从边关一路支撑她回来的信念已然崩塌，她早知道梁甜的存在，却因信任他而坚持，可换来的却是他的质疑和羞辱，甚至怀疑她腹中骨肉的血脉。


    若不是那日楚明昭出手相救，她早已含冤惨死街头，身败名裂。


    见左棠为了维护楚明昭，竟不惜以退婚相抗。


    慕容凌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是烧得旺盛，他猛地将矛头再次对准楚明昭，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迁怒：“顾少夫人！你到底对棠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如今变得如此……不识大体，忤逆顶撞本王。”


    他认定了是楚明昭在背后挑唆，才让原本温顺的左棠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厅堂之内，气氛瞬间剑拔**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厅内气氛凝固，慕容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威压倾泻而下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及时响起，打破了僵局。


    “王爷。”


    顾玄煜大步从门外走进来，身形挺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楚明昭，见她虽面色微白却眼神坚定，心下稍安，随即对慕容凌拱手道：“内子性情直率，若有言语冒犯之处，实属无心，还望王爷海涵，网开一面。”


    慕容凌见顾玄煜回来，周身凌厉的气势收敛了几分。


    但眼底的愠色未消，他冷哼一声，瞥向楚明昭，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阿煜，你这夫人对本王意见不小啊。而且，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些么？”


    顾玄煜眉头微蹙，语气依旧平稳：“昭昭只是性情中人，见不得好友受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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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言语或有冲撞，但本心并无恶意。”


    这话说得委婉，却间接点明了左棠正在受委屈的事实，无异于认可了楚明昭的指责。


    慕容凌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顾玄煜仿佛未见，话锋一转：“王爷，方才宫中来信，皇上已知晓您欲以正妻之礼迎娶梁侧妃之事，龙颜不悦，传您即刻进宫面圣。”


    顿了顿，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慕容凌，声音压低了几分：“王爷若执意如此，只怕非但不能如愿，反而会害了梁姑娘。届时，王爷可舍得？”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慕容凌惊醒。


    他可以不惧楚明昭的指责，可以压制左棠的反抗，却绝不能无视皇帝的怒火和可能波及梁甜的风险。


    慕容凌脸色变幻，狠狠瞪了楚明昭一眼，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步履匆匆地直奔皇宫而去。


    看着他如此在意梁甜，左棠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心如刀绞，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顾玄煜示意了一下，立刻有沉稳的婆子上前，小心地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左棠。


    “送左小姐回左府，务必确保安全。”他沉声吩咐。


    待左棠被人护送着离开，厅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楚明昭看着顾玄煜，想到自己刚才的冲动，可能给他带来了麻烦，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刚才太冲动，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她抬起头，“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说！慕容凌他太可恶了。他根本就是个……渣渣！”


    她甚至怀疑，顾玄煜。


    物以类聚，慕容凌是他过命的兄弟，那他……会不会骨子里也是这般表里不一？


    顾玄煜看着她这副明明后怕却不肯认错，还偷偷打量自己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正想开口解释。


    “将军！”一名侍卫快步进来禀报，“宫里有旨，传您即刻进宫！”


    顾玄煜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他深深看了楚明昭一眼：“在府中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随着内侍匆匆离去。


    楚明昭微微蹙眉，“派人去盯着，宫里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