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煜刚走没多久，张嬷嬷便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公子离府前吩咐，让库房给表小姐准备一份添妆，过几日送她出嫁进凌王府。”


    楚明昭这才恍然想起，朱家确实送了一位表小姐朱燕过来，意图塞进凌王府。


    她揉了揉额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慕容凌这般行事，你家主子竟还要将表妹往火坑里推？”


    张嬷嬷低眉顺眼，声音平稳：“回少夫人，这并非公子的本意。是朱家老夫人和咱们府上大夫人的意思。人是朱家二房送来的，也是大夫人亲自向公子开的口，求了这门亲事。”


    楚明昭与那朱燕并无交集，闻言也不再深究。


    既然是顾玄煜点头安排好的，她也不必多做置喙，便淡淡道：“既如此，你看着操办便是，按旧例，不必出格，也别失了体面。”


    她有些心绪不宁，无心细管这些，起身想回内室看看账本分散心神。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丫鬟苏荷便脸色发白，急匆匆跑了进来，声音都带着颤：“少……少夫人！不好了！听说边关八百里加急急报，要打仗了！”


    “什么？”楚明昭手中的账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心口一阵发紧。


    打仗？


    她原以为皇帝急召顾玄煜入宫，是为了凌王逾矩之事，万万没想到，竟是边关烽火再起。


    她恍惚记起，前世这个时候，确实爆发了一场大战。


    可那时顾玄煜早已“战死”，并未参与。


    是凌王慕容临危受命，率军出征，开始是稳赢的战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凌王败了。


    被污蔑通敌叛国。


    其母萧贵妃也莫名暴毙宫中。


    安王借此机会势力大涨，最终被立为太子，连带者顾承宴也顺利继承了侯府，而她和父兄……则在那之后不久便惨遭毒手……


    前世的惨烈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楚明昭脸色煞白，指尖冰凉。


    要阻止前世的悲剧重演，难道……关键竟是要保住凌王的性命吗？


    可这一世，顾玄煜没有死，他也要去边关……那结局，是否会不同？


    她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坐立难安。


    直到夜幕深沉，顾玄煜才风尘仆仆地回府。


    见她竟还未歇息，挺着微隆的腹部坐在灯下等他，他心头一软，快步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别等我。”


    楚明昭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里，声音轻颤：“听说……你要去边关打仗了？”


    说不慌，是假的。


    这个时候楚明昭并不想他去战场。


    顾玄煜扶着她小心地坐下，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却掩不住凝重：“嗯。北凉敌军来犯，边关告急。我和凌王都需领兵出征。凌王会晚几日出发，待……成亲之后。”


    他顿了顿，补充道，“正妃与侧妃，同日入府。”


    而他自己，明日清晨便要点兵出发。


    这变故来得太快，楚明昭一时难以消化，喃喃道：“左棠和梁甜……还有朱燕，一同入府？”


    “朱燕不嫁了。”顾玄煜道，“皇上未准凌王同时纳两位侧妃，朱家那边，我已回绝。”


    楚明昭点了点头，心思却完全不在此处，她更关心的是他的安危，忍不住确认：“你……明天一早就要走？”


    “嗯。”顾玄煜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昭昭，等我回来。”


    今夜他本该直接驻守军营，点验兵马，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特意绕道回府这一趟。


    他收紧手臂，沉声叮嘱：“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定要万事小心，保重自己和孩子。无论发生何事，都暂且忍耐，等我回来处置，切勿与承宴他们硬碰硬，明白吗？”


    “恩……”楚明昭有些心烦气躁。


    顾玄煜垂眸，目光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的骨肉，也承载着他最大的牵挂和担忧。


    他在京城时尚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若他这一走……


    没法想象会有什么危险等着她。


    若是可以他想带她一起去边关，可那边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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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天更危险。


    楚明昭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沉重和担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承诺也是给自己信心：“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你……也一定要保重，平安回来。”


    顾玄煜心头一紧，喉结滚动，忽然，他捧起她的脸，在跳跃的烛火下，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不似平日的克制，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缠绵。


    楚明昭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退缩。


    成亲以来，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相敬如宾，便是有了夫妻之实的那次也带着意外和迷离，如此清晰而温柔的亲密，还是第一次。


    他灼热的气息将她包裹，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回应。


    “将军。”


    窗外，暗卫低沉的声音提醒着时辰已到，军营不容耽搁。


    顾玄煜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指腹轻轻擦过她微肿的唇瓣，“昭昭，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侯府。”


    楚明昭没有回答他。


    她没有想过放弃复仇吗？


    顾玄煜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眸色暗沉了沉。


    “等我回来。”最终毅然转身，大步融入夜色之中。


    楚明昭脸颊发烫，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心中那份因他而起的波澜。


    这一夜，注定无眠。


    顾玄煜秘密离开京城的消息，侯府是知道的。


    “太好了，大哥不在京城。”有人担忧就有人欢喜。


    最开心的就是顾承宴和许柔娇。


    顾承宴心里已经在想着，等着楚明昭生下孩子，就去母留子。


    没有楚明昭，那之前的约定就不存在。


    孩子活下来，可以说是难产。


    大哥也就不会怀疑他了。


    “世子。”只是，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消息，“大公子让你也做好准备，随他一起出征。公子已经为你跟皇上请旨了。”


    什么？


    顾承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