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石敢当的狩猎

作品:《斥候人头当军功,你嬴武敢要吗?

    帐内,恐慌终于爆发了。


    “等什么?它在等什么?难道是等我们吗?”


    “这是一个陷阱!它在用一座空城当诱饵!”


    “上将军!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不能再想着去咸阳了,我们必须先除掉这个东西!”


    “除掉?拿什么除掉?用我们二十万大军的命去填吗?”


    争吵声,质问声,乱成一团。


    李牧没有理会任何人。他走回那幅巨大的地图前。


    他的手指,缓缓地从秦国的咸阳,移动到了魏国大梁的位置,重重地按了下去。


    所有的争吵都停了下来。


    “它等的,不是我们。”李牧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转过身,看着帐内所有惶恐的将领。


    “它是‘序列’,它的食物,是另一个‘序列’。”


    李牧的视线,扫过地图上石敢当南下的路线。


    “它在等石敢当。”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的邀请。一个胜利者,在自己的巢穴里,等待着另一个挑战者的到来。


    “传我将令。”李牧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


    “在!”所有将领下意识地立正。


    “更改所有部队行军路线。放弃原定计划。”


    他拿起一支朱红色的笔,在地图上,以大梁为中心,画下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咸阳,也不是石敢当。”


    李牧抬起头,眼中是一种疯狂的冷静。


    “我们的目标,是大梁城。我们要在两个怪物决出胜负之前,赶到那里。然后,将胜利者,连同那座城市的废墟,一起埋葬。”


    石敢当抵达魏国边境时,并未感知到预想中的滔天凶煞之气。


    空气里只有死寂。


    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死寂。


    他继续向东,深入魏国腹地。曾经的田野、村庄、城郭,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无边无际的灰色大地。


    灰是飞灰。


    是泥土、草木、砖石、血肉,所有的一切被某种力量瞬间剥离了本质,化作的最原始的尘埃。


    大梁城,已经从地图上被抹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石敢当站在曾经的城中心,脚下的灰尘没过脚踝。风一吹,便扬起一片灰色的雾,呛得人无法呼吸。


    他搜寻着,感官延伸到极致。


    那个“序列”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不。


    不对。


    还有一点东西残留。


    不是那个“序列”的狂暴力量。而是一缕微弱的、即将熄灭的魂火。它像风中残烛,被困在这片死亡的废墟里,无力挣扎。


    石敢安循着这丝微弱的感应,一步步走向曾经的王宫所在。


    废墟的中央,有一个依稀可以辨认的轮廓。


    一个王座。


    一个由更加密集的飞灰堆积而成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淡淡的人形虚影。那缕残魂,就源于此。


    石敢当停下脚步。


    “它去哪了。”他开口,打破了这片天地的死寂。


    那虚影颤动了一下,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五官轮廓。


    “你……是来猎杀它的?”虚影发出破碎的意念,不是语言,而是直接在石敢当脑中响起。


    “回答我的问题。”石敢当的青铜右臂上,符文微微亮起。


    那虚影感受到了威胁,剧烈地抖动起来。


    “跑了……它去韩国了……”


    “为何去韩国?”


    “龙渊……龙渊剑……”虚影的意念断断续续,“那是它的同类,是它的食物……它要去吞了它……”


    石敢当体内的“兵主”意志,也因为“龙渊剑”这个名字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骚动。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石敢当质问。


    这不合常理。一个被彻底抹杀的亡魂,不该知道“序列”的目的。


    虚影忽然发出一阵无声的狂笑,整个影子都扭曲起来。


    “我知道?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


    “是它告诉我的!它在将我,将我整个王都,我所有的臣民,全部化为飞灰的那一刻,将它的目的灌进了我的脑子里!”


    “它要我看着!要我清清楚楚地看着!要我明明白白地死去!要我这个魏王,亲眼见证自己的国,是如何变成一个笑话的!”


    虚影的意念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它说,它是‘序列’……是始皇帝陛下,埋下的种子……”


    石敢当的身体僵住了。


    这个答案,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始皇帝……嬴政……”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就是他!”魏王假的残魂咆哮起来,“早在十年前!整整十年前!他就开始布局了!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怪物!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祭品!”


    石敢当沉默。


    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在边军挣扎求生的军奴。


    那个高坐于咸阳宫的男人,就已经在谋划一场席卷天下的血祭。


    “他是如何做到的?”石服当问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他如何能将这些‘序列’,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入你们各国的腹地?”


    这个问题,让魏王假的残魂瞬间安静下来。


    那无声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化不开的绝望。


    他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用那破碎的意念,反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我魏国的镇国之宝,是什么?”


    石敢当没有回答。


    “是‘龙渊盾’。”魏王假的残魂自顾自地说下去,“一面传说是上古人王所铸的青铜巨盾,坚不可摧。”


    “十年前,秦国使者来访,为庆贺秦魏止戈,始皇帝以个人名义,赠送了一份厚礼。”


    “他说,秦有神矛,魏有坚盾,愿两国永不再战,共守中原太平。”


    “那份礼物,就是‘龙渊盾’。”


    石敢当的呼吸停滞了。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血肉,而是直接从魂魄深处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们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们把它供奉在宗庙里,日夜祭拜,视作两国和平的象征,视作魏国国运的基石。”


    魏王假的残魂发出了呜咽般的哀鸣。


    “我们……我们把催命的符咒,当成了护身的宝贝!我们把自己的毁灭之源,亲手送上了神坛!”


    “礼物……”


    “全都是礼物!”


    “齐国的‘太乙神镜’!燕国的‘北斗七星柱’!韩国的‘龙渊剑’!楚国的‘镇墓铜人’!”


    “全都是他嬴政,在过去十年里,以各种名义,送给我们的‘礼物’啊!”


    “哈哈哈哈哈哈!六国重器!镇国之宝!原来只是那个疯子亲手炼制的六个陷阱!我们这群蠢货,还在为了这些东西争得你死我活!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占了秦国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