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韩国的绝望

作品:《斥候人头当军功,你嬴武敢要吗?

    真相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石敢当的脑海。


    他一直以为,始皇帝只是唤醒了沉睡于大地深处的古老邪物。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不是唤醒。


    这是创造。


    是布置。


    是一场蓄谋已久、以天下为棋盘、以六国君王为棋子、以亿万生灵为赌注的惊天骗局!


    那个男人,用十年的时间,亲手为六国送去了它们的棺材。


    而六国,不仅收下了,还感激涕零地,为自己的棺材刻上了最华美的纹路。


    “哈哈……呵呵……咳咳……”魏王假的残魂在狂笑中开始溃散,构成他身体的飞灰簌簌落下,重新融入地面。


    “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不是在和‘序列’战斗……你是在和始皇帝的意志战斗……”


    “没用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我们……都只是养料……”


    虚影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去韩国吧……去看看那把‘龙渊剑’……看看我们这些亡国之君,究竟有多么可悲……”


    话音落下,最后一点魂火,熄灭了。


    那个人形轮廓彻底散开,化作一捧普通的飞灰,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魏王假,这位魏国的末代君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石敢当静静地站着。


    他体内的“兵主”意志在催促他,在渴望着韩国方向的“龙渊剑”。


    但他此刻,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愤怒、仇恨、惊骇……所有的情绪都被一种更加冰冷的东西所取代。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敌人。


    那不是一个个没有智慧的青铜怪物。


    而是那个坐在咸阳宫,以十年光阴布局,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


    皇帝。


    石敢当缓缓转过身,望向南方。


    那里是韩国的方向。


    他不再是被“兵主”意志驱使的猎犬。


    从现在起,他是拆笼人。


    他要亲手,将那个男人布下的所有陷阱,一个一个,全部踩碎。


    韩国,新郑。


    王宫之内,血腥气与尘土混合,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大将军姬无夜一脚踢开挡路的侍卫尸体,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他身后,亲兵们个个面露惧色,不敢靠近中央大殿那把悬浮的古剑。


    “龙渊剑”。


    韩国的镇国之宝。


    此刻,剑鞘正有规律地起伏,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大殿的梁柱跟着颤抖。


    “将军,此物……此物不对劲!”一名副将颤抖着开口,“它在呼吸!它是个活物!”


    姬无夜回头,一记耳光将副将抽翻在地。


    “废物!”他唾骂道,“这是天赐的良机!是本将军一统天下的钥匙!”


    他张开双臂,对着那把剑高声宣告。


    “韩王安那个老东西,只配守着这堆烂木头等死!而我姬无夜,将成为驾驭神兵的新王!”


    他一步步走向“龙渊剑”,眼中全是贪婪与野心。


    “一个怪物而已,只要驯服了它,秦国的妖物又算得了什么?天下,都将是我的!”


    副将从地上爬起,还想再劝。


    “将军!魏国传来消息,说他们的‘龙渊盾’也……”


    话未说完,姬无夜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反手一挥。


    副将的头颅飞起,腔子里的血喷洒在大殿冰冷的石板上。


    “聒噪。”


    姬无夜擦去剑上的血,再无人敢出声。


    他走到了“龙渊剑”前,伸出手,试图握住剑柄。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剑鞘的瞬间,搏动,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碎裂声。


    坚不可摧的剑鞘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青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出,将姬无夜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绿。


    “成功了……”他喃喃自语,狂喜让他没有察觉到危险。


    下一刻,剑鞘彻底炸开。


    一只纯粹由青铜铸造、无比锋锐的手,从光芒中伸出,一把捏住了姬无夜的脑袋。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姬无夜,连同他一身的铠甲,被那只手无声地捏成了齑粉。


    整个王宫,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废墟。


    残垣断壁之下,奄奄一息的韩王安被一名老宦官拖着,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


    “快……拿诏书来……”


    老宦官哭着从怀里掏出空白的丝帛。


    韩王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下血字。


    “传……位于韩非……”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血字也变得歪歪扭扭。


    “告诉他……韩国……亡了……”


    “千万……不要回来……”


    血指在丝帛上拖出最后一道长长的痕迹,韩王安的头垂了下去,再无生息。


    老宦官抱着诏书,跪在废墟中,发出无声的哀嚎。


    就在此时,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城外降临。


    一个高大的青铜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新郑。它身上还残留着盾牌的轮廓,正是从魏国赶来的那个“序列”。


    它停下了。


    在废墟的另一头,从“龙渊剑”中诞生的那个“序列”也显露了身形。它体态更纤细,四肢如同出鞘的利剑。


    两个青铜怪物,在新郑的废墟中遭遇了。


    没有对峙,没有交流。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魏国的“序列”一拳挥出,前方的建筑群被直接抹平,化作漫天尘埃。


    韩国的“序列”身形一闪,出现在对手身后,手臂化作的利刃带起一道青光,斩向其后颈。


    金石交击的巨响撕裂了天空。


    整座都城,成为了它们的战场。


    房屋,街道,城墙……所有的一切都在两个怪物的交战中被轻易地摧毁。幸存的国民在余波中被震成血雾,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这是一场纯粹的力量与毁灭的较量。


    最终,魏国的“序列”以更胜一筹的蛮力,抓住了对手的双臂,猛地向两边撕开。


    韩国的“序列”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青铜的碎片散落一地,闪烁着不祥的光。


    胜利者站在废墟中央,开始弯腰捡拾那些碎片,将它们按入自己的身体。


    每吸收一块,它的身形就凝实一分,气息也随之暴涨。


    当石敢当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没有城市。


    没有生命。


    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灰色平原,由建筑、骸骨、泥土混合成的飞灰构成。


    在平原的中心,那个胜利者已经停止了动作。


    它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座青铜的雕像。它吞噬了韩国的“序列”,实力再次暴涨,此刻正在消化新获得的力量。


    石敢当体内的“兵主”意志在疯狂尖叫。


    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和……渴望。


    恐惧于对方那深不见底的力量,渴望着吞噬对方后所能得到的一切。


    “闭嘴。”


    石敢当在脑中冷冷地说道。


    他压制住那股源自血脉的冲动,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死亡的灰色地带。


    脚下的灰尘很厚,一脚踩下,能没过脚踝。


    他看着那个静立不动的青铜怪物。


    这就是始皇帝的计划。


    让最强的蛊虫,吞噬掉所有弱小的同类,最终变成独一无二的“蛊王”。


    魏王假的残魂没有骗他。


    六国君王,何其可悲。


    他们亲手将自己的掘墓人,供奉在了庙堂之上。


    石敢当停下了脚步。


    那个正在消化力量的“序列”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它缓缓地转过身。


    它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完整,盾与剑的特征在它身上融合,形成了一种更加狰狞的形态。


    它没有五官,脸部是一片光滑的曲面。


    但石敢当能感觉到,它“看”见了自己。


    那是猎手看到下一个猎物的眼神。


    也是……棋子看到另一枚棋子的眼神。


    石敢当扯掉了上身的破布,露出半边已经青铜化的躯体。


    他不是来逃的。


    也不是被本能驱使来送死的。


    他是拆笼人。


    他要亲手,把始皇帝摆下的这盘棋,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