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早晨。


    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里漏到架子床上。


    沈宵缓缓睁开眼，瞬间近距离被美颜暴击。


    精致而苍白的脸，沾着点黑灰，深邃迷人的眼眸下是淡淡的青黑，微微上翘的薄唇干涸地就像是刚刚开垦过的菜地。


    这个美丽的特写，此时离沈宵的脸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带着丝丝余温的酒味喷洒过来，吓得他一个激灵瞪大眼睛。


    秦睿漂亮的脸上此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看上去憔悴又阴郁。


    他蹲在架子床前，直勾勾地盯着沈宵，阴恻恻地问道：“你谁？”


    沈宵顿了顿：“我……是蒋玥的朋友。”


    “蒋玥？”秦睿皱了皱眉，精致完美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疑问。于是反问道：“哪个蒋玥？”


    那一副宿醉还未清醒的表情让沈宵有些疑惑。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沈宵若有所思，女朋友还要回忆吗？


    难道说还有很多女朋友。


    沈宵的表情绷不住了，秦睿严肃地思考了十几秒。


    “我想起来了，是经常输给我的那个蒋玥？”


    沈宵一脸疑问：“蒋玥不是你女朋友吗？”


    秦睿顿时一脸惊恐，立即摆了摆手：“我和她不熟。”


    什么？沈宵大吃一惊，这和设定不一样。


    【系统？系统！007！】沈宵在脑袋里疯狂呼唤系统。


    好一会，系统才慢吞吞地出现。


    【是这样的。】系统解释道，【男女主现在还未产生实质性的感情，处于暧昧阶段。但是我保证后面肯定会有的。】


    沈宵一阵头疼，难怪男女主统一了口径说‘不熟’。


    别说暧昧，就普通的关系都谈不上，从秦睿的眼神里，他读到一丝嫌弃。


    沈宵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睿，一看就不便宜的长袖潮牌卫衣因为吐脏了扔在一边，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眼熟又有些短的衣服。


    沈宵心里一紧，那不是自己昨天换下的外衣吗？怪不得LOGO有点眼熟，穿着本来宽松普通的旧衣服在秦睿身上变成了紧身衣，硬是穿出了一股小清新的运动风。


    秦睿似乎至于注意到了沈宵的眼神：“衣服脏了，我随便拿了一件，回头会赔给你。”


    沈宵忽然想起系统说过男主秦睿是个富二代，又想起了蒋玥嘱咐。灵机一动：“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吗，你喝醉了。”


    秦睿的表情迷茫了一瞬，微微点头，道：“昨天晚上跟哥们几个去酒吧完了又烧烤，然后散了……”


    沈宵点点头：“然后你走到我这里来了。”指着门口，“你还记得那个灯箱吗？”


    秦睿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


    沈宵继续道：“你砸了我的灯箱，后来又开始砸我的门。”


    “这样啊……”秦睿痛苦地挠挠头发，似乎有了些印象。


    沈宵露出一脸痛心的表情：“灯箱是我们回收站的招牌，你看它牺牲得多么壮烈。”


    秦睿一时语塞。


    “这个邻居和邻居的狗可以作证。”沈宵认真道，“灯箱挂了以后，你又对我铁门下手，不过铁门防御力比较高。最后你没力气倒下了，还吐了，是我让你进来，并且照顾你。”


    “谢谢你。”秦睿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沈宵乘胜追击：“所以你得赔，嗯，灯箱是刚刚定制的，大两千呢，还有我照顾和收留你一晚上，看护费和留宿费……便宜一点收你两百好了。”


    沈宵算得很细，灯箱、铁门、借的衣服，还有床垫，破棉袄，最好是将门口到床垫的搬运距离也算上。


    沈宵的小算盘打得好，反正秦睿有钱。


    秦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愧疚到疑惑到愤怒。


    根据沈宵的引导，那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不一会他完全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和父亲吵了一架，叫上了几个好哥们去酒吧，出门又去了烧烤摊。


    原本酒量还不错的自己喝得太杂，感觉有些头晕。


    在路口分手没打到车，于是走了一截路。


    总觉得前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呼唤他，他就这样一直跟着，直到到了一处垃圾场。


    气不打一处来就砸了一个破箱子。


    砸着砸着听到了狗叫，似乎不是垃圾站，有个房子，于是敲门想问问破箱子的事情。


    敲了一会门没人理，胃里难受就坐下来休息，结果被人打晕了。


    秦睿忿忿道：“我想起来了，在门口你还打了我。”他摸了摸头上和脑后的包，痛得嘶了一声。


    沈宵尴尬地笑笑，只想糊弄过去，道：“那只是个意外，主要还是因为你忽然拉着人不放手，又想往我身上吐。”


    秦睿：“我记得我当时在呕吐，最脆弱的时候，向你求助，但你直接拿东西砸了我的头。”说完走到门口，找到了‘凶器’——一只破旧的铝合金勺子。


    看着秦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跟前，手中还扬着金属勺子。


    阳光折射印在屋内，让沈宵顿时觉得扎眼得很。


    沈宵愣了愣，于是道：“那行吧，两边抵消各不相欠，我的灯箱和铁门也受了伤。”


    “那可不行。”秦睿眯了眯眼。


    一堆垃圾根本不值钱，破垃圾怎么可能和他等同。关键是他还被人打了，从小到大连他亲爹都不敢打他。


    沈宵懒得再和秦睿理论，将人往门口推，他的小身板怎么推得动秦睿，被一把拽住。


    “松手。”沈宵非常礼貌。


    “我不。”秦睿紧紧抓住沈宵的手腕，贴近了一些。“呵呵，正好今天心情很差，提到蒋玥就更不爽了。你要怎么赔我？不服可以报警。”


    气氛僵硬起来。


    看来秦睿脾气暴躁，外壳是个美人，内芯就是张牙舞爪的螃蟹。


    沈宵张嘴还想努力一下。


    只见门‘砰’地一声推开，蒋玥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她妈起得更早，刚跳完广场舞回来，看见她起来就劈头盖脸一顿说。


    无非就是回收站的事。


    蒋玥没办法，只能随便洗漱一下出门，到楼下吃了个米粉，想起沈宵还在回收站病着，米粉重口味不太适合，又在路口的摊子买了两个肉包，加了一杯豆浆。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秦睿的声音，想起来沈宵昨天晚上说过的，秦睿喝多了找上门，看到门口被砸坏的灯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推门便看到秦睿和沈宵在拉拉扯扯。


    当然从门口的角度上来看，是高大的秦睿在欺负小身板的沈宵。


    装早餐的塑料袋被蒋玥重重扔在了简易木桌上。


    肉包瞬间有些变形，沈宵心中一颤，余光瞥了一眼秦睿，只见原本理直气壮的秦睿脸上居然也虚了几分。


    “秦睿，你什么意思？欺负我的人？”蒋玥眼睛瞪得很圆，要不是她只要一米六的个子，沈宵感觉她此刻就要抓住秦睿的领子然后用鼻孔俯视。


    “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秦睿微微退后一步，环视回收站一圈，眼神最后落在沈宵身上，又移到了蒋玥脸上，带着几分鄙视说道：“原来这个垃圾堆是你的。”


    蒋玥捏紧了拳头：“是废品回收站，我和朋友合开的。”说完看向沈宵。


    ‘朋友’沈宵心领神会连忙点点头。


    秦睿目光扫过沈宵的脸，忽然表情一滞，然后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扬笑出声来：“听说你和你妈闹翻了，你跑出来创业，就这？”


    蒋玥的脸色更加难看。


    沈宵不动声色，心里感叹，多漂亮的一张脸，可惜长了嘴。


    秦睿见蒋玥不说话，继续道：“我还以为你拒绝到我爸的公司上班有多硬气，原来是在捡垃圾。”


    “别瞧不起环保事业，刚刚起步而已，”蒋玥不齿：“那也比和你这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吃老父亲的废物结婚好。”


    结婚？


    沈宵竖起耳朵来。


    秦睿顿时炸了：“别把我和我爸混为一谈。还有，谁要和你结婚，要不是爷爷辈订的娃娃亲，谁会想认识你？”


    秦睿继续抱怨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再说爷爷都过世了，你妈天天跑我家提婚约，恨不得拉个大喇叭在楼下喊。”


    “还有我吃喝玩乐碍着你了吗？我吃我自己的。还有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比得过我，万年老二。”


    娃娃亲？


    婚约？


    老二？


    信息量有点大。


    而且蒋玥虽然很生气，但没有否定，看来是真的。


    【我就说吧，虽然剧情有一点点偏差，但我的信息不会错的。】


    系统有了一些底气，又出来蹦跶了。


    总结了一下：【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沈宵若有所思，青梅竹马是真的，打情骂俏没感觉出来，吵架的方式好像小学鸡。


    沈宵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移动。


    反正也没什么事，男女主吵架又与他一个男配何干。不得不说，秦睿的嘴巴挺毒的。


    吃瓜！看热闹！


    沈宵捡起了桌上的包子，是香菇肉馅的，慢嚼细咽起来。


    蒋玥也怒了，被怼得说不出话，小脸涨得通红。


    秦睿见占了上风，骄傲得扬起头，像是一只羽毛华丽的孔雀。


    他轻哼了一声，火上浇油道：“放心，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你别臭美了，谁会喜欢你这种人。”蒋玥马上划清界限，“你就是个不可回收的垃圾，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她已经将开始的目的抛之脑后，秦睿让她觉得在沈宵面前很没面子，恨不得让人原地消失。


    秦睿一听就不乐意了。方圆十里谁不叫他一声秦哥，居然敢说他是不可回收垃圾。


    秦睿从小到大在被仰视中长大，干什么都是独占鳌头，哪能说滚就滚，面子往哪搁。


    于是说道：“你以为我喜欢待在你这垃圾堆里。”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沈宵沉默的点点头，巴不得这尊大佛赶快走。


    秦睿才走到门口，才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就被蒋玥叫住了。


    “等等。”蒋玥抬眼看到了门口的灯箱，“我想起来了，你砸坏了我的东西，没赔钱别想走。”


    秦睿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沈宵微微一笑，指着自己额头上的包。“我也想起来了，我被打了，必须得赔。”


    沈宵差点被包子噎住，连忙喝了两口豆浆。他干咳两声，眨眨无辜的大眼，打了个圆场说道：“都是自家人，别那么计较。”


    “谁和他是自己人！”


    “谁和她是自己人！”


    眼前两人几乎同时出口，非常有默契。


    沈宵愣了愣。


    你俩欢喜冤家一唱一和，在这唱双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