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亚拉索和尼玛
作品:《三国之家父吕布》 那双被高原烈日灼得发红、透着蛮横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我。
他面色不善,踏着厚重的皮靴,一步一顿地朝我逼近。
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和枯草,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我霎时小脸煞白,心脏在单薄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裳,冰凉黏腻。
怀里那两块沉甸甸、棱角分明的金锭,此刻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皮肉,更像两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完了,这要是一旦被搜出来…
别说天王老子,就算玉皇大帝带着十万天兵天将亲临。
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域高原,我和六叔今天也铁定得交代在这儿,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绝望地环顾四周——二三十个剽悍的藏族汉子。
像铁塔般围拢着,眼神或冷漠、或戏谑、或带着赤裸裸的贪婪如同一群等待头狼指令的恶狼。
阳光从他们高大的身躯缝隙里漏下来,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对,是大业未成身先死啊!”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整个高原的寒意都凝结在了骨髓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嘹亮如鹰唳的吆喝,陡然划破了凝滞紧绷的空气,也打断了我这燃眉之急!
“哎——!亚拉索!
草原上的规矩,雄鹰不啄幼鸟!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呢?”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身形魁梧如牦牛的藏族壮汉,分开人群策马而出,他胯下的骏马皮毛油亮,打着响鼻。
来人方脸阔口,鼻梁高挺,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深古铜色。
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看似豪爽实则深不见底的笑意。
他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亚拉索,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大约是看我年纪小,衣衫破旧,实在不像有什么油水可榨。
钱抢了,人也揍了,再为难一个“孩子”,传出去未免有损“名声”。
“尼玛大哥!”
亚拉索脸上的蛮横瞬间像被风吹散的浮云,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神色,微微躬身。
“您误会了!我就是看这位小兄弟面善,眼神清亮,像是个懂道理、讲规矩的人,想跟他好好聊聊,交个朋友。”
亚拉索语速飞快,随即话锋陡转,如同淬毒的刀子,鄙夷地瞥了眼地上蜷缩着呻吟的李老六。
“不像这个不知死活、满嘴喷粪的东西!简直污了草原的风!”
“哎——!”
尼玛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利落。
他走到我和亚拉索之间,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容,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过,带着审视。
“天上的雄鹰都知道,我们藏族人最是热情好客,朋友来了有美酒。
我看呐,你和这位小兄弟之间,定是有些小小的误会,被风吹歪了耳朵,被日头晃花了眼。”
他拍了拍亚拉索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然后转向我,笑容更深了些,却莫名让人心底发毛。
“来来来,这荒郊野地风大,吹得人心也凉。
请两位贵客进帐房暖暖身子,喝碗热腾腾的酥油茶,咱们坐下,慢慢把话说开,说道说道!
误会嘛,解开了就是一条洁白的哈达!”
根本不容我们分说,几个汉子便围了上来,半推半搡地裹挟着我们往前走。
李老六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架着,我则被一个汉子揪着衣领。
高原的风裹挟着尘土和草屑,刮在脸上生疼。
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绕过一片低矮的山丘,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如同银色的哈达,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蜿蜒穿过谷地。
河岸边,一片片洁白的帐房依着地势铺展开来。
像一朵朵巨大的雪莲花,又像散落在碧绿绒毯上的珍珠,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机勃勃的游牧村落。
空气中弥漫着牛粪燃烧的独特气味、酥油的奶香,还有淡淡的青草气息。
我们被径直带进了靠近河边一顶最大、装饰着彩色经幡的帐房。
帐帘掀起,一股混合着酥油、奶制品、牛羊肉和烟火气的浓烈味道扑面而来。
帐房内光线有些昏暗,中央的火塘里,牛粪火燃着橘红色的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陈设与后世所见大同小异:色彩斑斓的藏毯铺地,矮桌、木箱、供奉佛像的佛龛……
只是眼前这一切显得更为原始粗陋,毯子磨损得厉害,木器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我和李老六被推到火塘边的藏毯上坐下。
他疼得龇牙咧嘴,肿胀的脸上青紫交加,嘴角还挂着血丝。
我们俩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瑟缩着挤坐在一起,脊背僵硬,眼神慌乱地四处偷瞄。
那坐立不安、如芒在背、惊魂未定的样子,连帐房外低头舔舐幼崽的母羊都看得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尼玛和亚拉索掀帘而入,身后鱼贯跟进四五个剽悍的藏族汉子。
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腰间挎着藏刀,眼神锐利如鹰。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感,沉默地站在尼玛身后,像一堵无形的墙,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帐房内的空气瞬间又凝固了几分,只剩下火塘里牛粪燃烧的细微声响。
“二…二娃啊…”
李老六被那几道刀子似的目光刮得浑身不自在,嘴唇几乎没动,声音细若蚊蚋。
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从肿胀的嘴角艰难地挤出来。
“咱俩…真…真不会交代在这儿吧?
这…这架势…”
他早没了之前撞羊时的勇猛鲁莽,活像只被拔光了毛、丢进冰窟窿里,冻得瑟瑟发抖、只剩下绝望哀鸣的公鸡。
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同样轻微的声音回道:
“别慌,六叔,看样子暂时不会。
真要杀我们,刚才荒郊野地,风高草深,一人一刀挖个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大费周章弄到这有人的地方,还带进帐房?
既来之,则安之。
沉住气,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尽管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你…你说得倒轻巧!合着挨揍的不是你……”
李老六忧心忡忡地嘟囔,肿胀的眼睛恐惧地盯着帐房中央。
“我看这…这就是鸿门宴,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