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虎穴惊魂?不,先容我砍个价

作品:《三国之家父吕布

    气派!


    先前在城门外受的那点憋屈,瞬间被这浩瀚的繁华冲击得七零八落。


    腹中雷鸣适时响起,循着诱人的面香。


    我俩在路边随意寻了个支着布棚子的面摊子坐下,油腻的木桌,长条板凳。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肩膀上搭着条辨不出颜色的汗巾。


    “两碗汤饼!要大碗的!”


    李老六拍着桌子喊道,眼睛饿得发绿。


    面一端上来,那热气腾腾、油汪汪的汤水里沉浮着宽厚的面片和几片薄薄的肉脯,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俩也顾不得烫,更顾不上什么仪态,


    抄起筷子就开始了风卷残云,稀里呼噜的吸溜声、牙齿碰撞碗边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饿狼扑食的架势,那秋风扫落叶的速度,连掌勺的老板都看得忘了翻动锅里的饼子。


    旁边几个慢条斯理挑着面条、就着小酒的食客更是目瞪口呆,


    举着筷子都忘了落下,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的杂耍。


    一碗接一碗,面前粗陶大碗叠得足有小半人高,像座随时要倾倒的小山,


    直到最后一口浓汤下肚,两人不约而同地打出几个响亮悠长的饱嗝,


    才心满意足地摸着滚圆如鼓的肚皮,瘫在长凳上,舒服得直哼哼。


    肚里有食,心里才不慌,终于有闲心摸着下巴,琢磨起下一步的打算。


    兴许是难得吃撑了肚皮,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李老六竟破天荒地主动拍了拍鼓胀的肚皮,豪气干云地说:


    “二娃子,叔今儿个高兴!


    咱不住破庙桥洞了!


    找个客栈,舒舒服服睡一觉去!”


    这提议简直如同天籁。


    虽只是城墙根附近一间最寻常不过的同福客栈的脚店,


    通铺大炕,被褥也散发着可疑的混合气味,但头顶有低矮却结实的瓦片遮身,


    身下是厚厚的草席和硬实的土炕蔽体,这感觉,比起露宿荒野,以天为被地为床,


    听着夜枭啼叫、担心野兽毒虫的日子,简直是登上了仙境!


    李老六几乎是脑袋刚沾枕头,那标志性的、如同拉破风箱般的呼噜声就震天动地地响了起来,节奏稳定,穿透力极强。


    奇怪的是,在这熟悉或者说被迫习惯的“背景音”里,


    紧绷了不知多少天的神经竟奇异地松弛下来,身下炕席的硬实感,


    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和汗味,混合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夜声,


    竟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安稳,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这一夜,竟是我自离了那水湾村以来,头一回睡得如此深沉安稳,无梦到天明。


    只是,当晨曦微光透过糊着厚厚麻纸的窗户格子渗进来时,


    心底那根松弛了一夜的弦又猛地绷紧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下。


    韩遂!


    那厮怎么也跑到咸阳城来了?


    昨夜入城前的惊鸿一瞥,那张阴鸷刻薄的脸绝不会认错。


    他身边跟着几个剽悍的亲随,行色匆匆,显然是刚到不久。


    他来干什么?


    八成是响应了曹操那传檄天下的矫诏!


    咸阳是马腾的地盘……是了,他们定是聚在此处密谋!


    在这董卓搅得天翻地覆的滔天浑水里,商量着怎么合起伙来摸条最大的鱼,攫取最大的利益!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攥住了心脏。


    时间……可不等人啊!


    十八路诸侯讨董的烽烟恐怕已经点起,历史的车轮正轰隆隆地碾过,


    慢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如今这咸阳城里,杵着我命里的冤家对头——神威天将军马超,还有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韩遂!


    这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多待一刻,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多一分夜长梦多。


    必须走,立刻,马上!


    主意已定,再无犹豫。


    天刚蒙蒙亮,我就摇醒了还在与周公角力的李老六。


    “干啥干啥……天还没亮透呢……”


    他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显然对身下这难得的“仙境”恋恋不舍。


    “买衣服,换马,立刻出城!”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新衣服是在一个早市的地摊上买的。


    粗麻布,染得不太均匀的靛蓝色,针脚粗糙,但胜在干净厚实。


    看着那堆被我们扔在墙角、散发着浓重霉味、几乎能自己立起来、沾满泥浆草屑的破烂行头。


    我恨不得立刻丢进灶膛里烧成灰,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斩断那段狼狈不堪的过去。


    李老六却蹲在那堆破布片子旁边,伸出粗糙的手指,


    捻起一块相对“完整”的布片,脸上肌肉抽搐着,写满了肉疼,嘴里不住地嘟囔。


    “哎…这料子其实还行…补补还能当个垫肩…扔了多可惜……”


    “霉运!全是霉运缠身的东西!


    留着它,走到哪儿都被人当臭要饭的!”


    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强调,近乎粗暴地从他手里扯过那块破布,


    连同其他破烂一起,团成一团,狠狠扔进了客栈后院散发着馊水味的臭水沟里。


    李老六眼睁睁看着他的“宝贝”消失在浑浊的水面下,心疼得直抽凉气,仿佛扔掉了半条命。


    为了加快路途速度,必须换掉那辆慢吞吞的破驴车。


    我们在城西的骡马市转了半天,最终咬牙买了两匹看起来还算健壮、脾性也温顺的驽马。


    本来想买战马的,可是一问价格,李老六脸都黑了,又不是他花钱,不明白他心疼个什么劲儿……


    然后卖那辆陪伴我们多日、同样散发着“风霜气”的破驴车时,


    李老六可算是把“三寸不烂之舌”和锱铢必较的本事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买主是个胖乎乎一脸和气生财模样的小贩,


    李老六先是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这驴车如何陪我们“共患难”、“走过千山万水”、“拉过多少值钱的货”,


    把一辆破车说得堪比汗血宝驹拉的镶金战车。


    等对方报了个价,他又立刻换上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拍着大腿喊亏到姥姥家了。


    两人为了区区一文钱的差价,


    在尘土飞扬的骡马市里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引得一帮闲汉围观看热闹。


    李老六时而捶胸顿足,时而赌咒发誓,时而摆出要拉着驴车就走、生意不做了的架势,把那胖贩子也绕得额头冒汗。


    我在一旁牵着新买的马,看着日头越爬越高,心急如焚。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咸阳城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保不准什么时候马超和韩遂这两颗定时炸弹就炸了。


    李老六还在那里为了那一文钱唾沫横飞:


    “……你这价,良心让狗吃了?


    我这车轴可是上好的枣木!


    你看看这轱辘……”


    我忍无可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真想立刻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自己先冲出这该死的咸阳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