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策马向子龙

作品:《三国之家父吕布

    多亏了沿途连打听带问,甚至不惜用几枚铜板撬开驿站老卒的嘴,才勉强拼凑出这份不算详尽的攻略。


    万幸,自打进了这冀州地界,行程果然顺遂不少。


    我和李老六顶着夏秋交替的干烈冷风,马不停蹄,


    从豫都平原中跋涉而出,眼前河北平原的开阔景象令人精神一振。


    官道虽仍显粗粝,但宽阔了许多,


    车辙印痕交错,显是行旅不绝。


    路旁枯黄的蒿草间,不时闪过几株倔强的常青松柏,


    与西凉那动辄百里不见人烟的萧索荒凉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村镇城郭如棋子般散落在大地棋盘上,隔上三五十里,总能望见炊烟袅袅的聚集地。


    每遇市集,那嘈杂的人声、牲畜的嘶鸣、各色小吃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我们必勒马停驻,补充些耐存的干粮、喂饱马儿的草料,再灌满随身的水壶。


    入夜,若赶不及投宿,便在避风的土坡或废弃的窑洞旁露宿。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李老六沟壑纵横的脸,他裹紧破袄,絮叨着明日路程。


    马儿拴在一旁,打着响鼻,我们“行个方便”时,总不忘回头催促这无言的老伙计:


    “快,嚼两口草料!


    歇好了腿脚,明日还得指望你呢!”


    每一步、每一刻,都像在跟看不见的沙漏赛跑,千方百计只为从那漫长旅途中再抢出几分光阴。


    终于!


    当一块饱经风霜、字迹却依旧遒劲的石碑闯入眼帘,


    上书“常山地界”四个大字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猛地冲上我的天灵盖!


    到了!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竟真的踏入了这心心念念的常山地界(今石家庄)!


    牵着马走进城门,喧嚣的人气瞬间将我们包裹。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布庄、粮行、铁匠铺、酒肆旗幡招展。


    行人摩肩接踵,贩夫走卒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驴车吱呀呀地碾过石板路,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牲畜、香料和尘土的味道。


    此地繁华,确非虚言。


    然而,目光扫过那些略显低矮的屋舍,


    粗糙的夯土城墙,以及行人们大多朴素的衣着……


    比起帝都咸阳那巍峨宫阙、宽阔御道、锦衣华服的煌煌气象,终究是差了一截王霸之气,


    显得更接地气些,但比起我们出发地那个襄武城,这里已是天上人间。


    “值了…真他娘的值了!”


    李老六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浑浊的双眼竟泛起一层水光,嘴唇哆嗦着,


    像是要把这一路啃过的冷硬干粮、喝过的浑浊溪水、睡过的冰冷地面、担过的惊怕全都倒出来。


    看他这副模样,那句早已在舌尖打转了无数次的“老六叔,那宝藏…其实是诓你的…” 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半个字也吐不出。


    不过转念一想,说了又何妨?


    就凭我俩这铁打般、比亲叔侄还亲的交情——一起啃过馊饼,


    一起躲过野狼,一起挨过欺辱,一起经历过这该死的世道。


    他总不至于… 真的抡起他那把豁了口的破柴刀,眼冒红光,


    对我磨刀霍霍,上演一出“怒斩帅气侄儿”吧?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细想…


    也罢!


    当务之急是休整。


    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骨头都快颠散了架。


    目的地已在眼前,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更重要的是,要见的那个人——常山赵子龙!


    这可是我穿越到这东汉末年乱世漩涡中的首要目标,是点亮我未来宏图的第一块基石!


    形象管理?


    不,这叫战略投资!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去见未来的无双神将?


    那第一印象怕是要直接跌进马里亚纳海沟,必须得捯饬得人模人样才行!


    打定主意,行动派如我。


    先拉着李老六冲进一家食客盈门、香气四溢的面馆,两大碗热气腾腾、油花漂浮的羊肉汤面下肚,


    连汤带肉吃得精光,才感觉冻僵的四肢百骸重新活络起来。


    接着,直奔城中最大的澡堂子,泡进滚烫浑浊的池水里,


    那销魂蚀骨的暖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泥垢和老皮仿佛都在欢快地剥离。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汗渍尘土,


    仿佛都被这热水涤荡一空,只余下通体的舒泰和微微的眩晕。


    换上刚买的、带着新布味道的粗布夹袄和长裤,虽然料子普通,但胜在干净齐整。


    我随手拎起那身沾满泥点、磨出破洞、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旧衣,


    正要潇洒地丢进墙角杂物堆——“败家玩意儿!”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耳边响起。


    李老六一个箭步冲上来,像护崽的母鸡般死死攥住那堆破布,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败家子!这料子多结实!


    洗洗补补,至少还能穿三年!


    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心疼得直哆嗦,仿佛我扔的是金缕玉衣。


    唉,这该死的后世消费主义烙印!


    在我的时代,东西旧了、款式过时了、甚至只是看腻了,扔掉换新天经地义。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那是博物馆里的老黄历了。


    此刻被他这么一吼,倒显得我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纨绔。


    不过,念在他一路辛苦,加上即将见到偶像的亢奋心情,我也懒得跟他掰扯,挥挥手。


    “得得得,您老勤俭持家,您说了算,爱留着就留着吧。”


    看他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叠好那堆破布塞进包袱,我嘴角抽了抽,全当没看见。


    休整完毕,精神焕发,下一步,打听正主的下落!


    向客栈那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掌柜一拱手。


    “掌柜的,借问一声,河北正定县赵家庄,往哪个方向走?路径可好认?”


    问这话时,我心里暗自得意,多亏了前世那些浸淫多年的三国游戏啊!


    哪个英雄好用、哪个美人难追、哪个城池富庶、哪个武将老家在哪… 简直如数家珍。


    赵云,常山真定人!


    游戏里那银盔白袍、龙胆亮银枪的飒爽英姿,


    那七进七出长坂坡的无双战绩,那“子龙一身是胆”的赫赫威名…


    又帅又能打,完美偶像模板!


    玩游戏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把他的信息记得门儿清,此刻正好派上用扬。


    掌柜的闻言,捋胡须的手顿了顿,精明的眼神里透出几分迟疑和忧色。


    “二位客官…要去赵家庄?”


    他压低声音,


    “那地方…近来可不太平啊。


    听来往的商旅说,常山与中山交界那一片山林里,


    新聚拢了一伙强人,甚是凶悍,专劫过路行商,连本地大户的车队都敢下手!


    官府剿了几次,都因山深林密,未能根除。


    二位人生地不熟,就这般贸然前去…


    老朽多嘴一句,不如去城西的镖局雇几位好手护卫,稳妥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


    “城西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武艺高强,为人仗义,


    手下趟子手也都精壮,走这条路最有经验,价钱也公道…”


    “绿林故里”——河北!


    “响马故里”——山东!


    这两顶“桂冠”的名声果然不是白叫的!


    连这州治所在的繁华大城周边,光天化日之下都能闹出土匪来?


    这治安水平,简直了!


    可此刻我满脑子都是银枪白马的赵子龙,热血冲顶,哪里听得进这些“危言耸听” !


    这一路从咸阳千里迢迢走过来,穿州过府,翻山越岭。


    除了在西北荒原远远见过疑似狼群的影子,连根土匪的毛都没见着!


    掌柜说的那地方,撑死了也就两个时辰的快马路程,能有多少悍匪盘踞?


    八成是这老掌柜看我们俩外乡人面生,想从中牵线搭桥,好讹一笔不菲的中介费吧。


    或者… 更阴险点,跟那什么镖局串通好了,


    等我们雇了人走到偏僻处,直接来个谋财害命,人财两得?


    再不济,顶多就是几个活不下去的流民,拿着锄头木棍,躲在路边草丛里想抢点吃食。


    就凭李老六那副凶神恶煞的尊容,扯开破锣嗓子吼两声“此山是我开!”,


    估计就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自打一脚踏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汉末乱世,目睹了太多易子而食、兵匪如麻的惨状。


    我早已学会将人心往那最幽暗、最卑劣的角落里去揣度。


    善良?


    信任?


    呵,那是乱世里活不过片头曲的奢侈品!


    好人?


    在乱世里能活过三集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草草啃了几口昨夜剩下的冷硬面饼。


    一想到即将见到传说中的赵云,我的心就像被无数只小猫爪子挠着,


    归心似箭,再也按捺不住!


    招呼一声还在心疼新衣服的李老六,踩着一个垫脚石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


    “驾!” 两骑如离弦之箭,扬起一路烟尘。


    朝着那寄托了无限希望的赵家庄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掠过耳畔,两旁的枯树飞速倒退。


    我紧握缰绳,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


    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银枪白马的英武身影。


    “子龙啊子龙…” 我心中默念,


    一股期待、忐忑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在胸中激荡。


    你命中注定的明主来了!


    识相点,乖乖跟我去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吧!


    可千万别…


    不识好歹啊…


    不然把你和马超一起绑起来,来个什么七进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