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帮新兵蛋子，那真是肉眼可见地在脱胎换骨。


    队列整齐了，口号响亮了，脸上的稚气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黝黑的皮肤和逐渐坚毅的眼神。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得是一班那群“变态”。


    从一开始的怨声载道，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隐隐还有点小骄傲？


    以前跑个五公里，个个哭爹喊娘。


    现在？


    武装越野十公里，虽然也累成狗，但龇牙咧嘴的同时，还能偷偷瞄一眼其他班。


    那眼神，啧啧，充满了“你们这群弱鸡”的优越感。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班长是陆野呢？


    那个能用背包带在枪口下挂十块红砖，还纹丝不动的魔鬼！


    那个用黑乎乎的草药泡脚，用能把人疼出眼泪的手法按摩，却真能让他们第二天生龙活虎的变态！


    终于，新兵们翘首以盼的领枪日，到了！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各个班就被拉到了靶扬。


    靶扬上，今天的人格外多。


    除了各个班的班长、排长，连里好几个干部都来了，甚至……团里的几个作训参谋也赫然在列！


    新兵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瞅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那里，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崭新的步枪。


    乌黑的枪身，在晨曦中泛着冷峻的光。


    “终于要摸到真家伙了！”


    “憋死我了！做梦都想领枪！”


    “也不知道是啥枪，要是能给咱发个八一杠就好了！”


    其他班的新兵们叽叽喳喳，兴奋得脸都红了。


    按照团里的规定，新兵领枪第一周，主要是熟悉枪支性能、分解结合、据枪瞄准这些基础科目，实弹射击？


    早着呢！


    最快也得等下下周。


    所以，今天来靶扬领枪，纯粹就是走个流程，感受一下气氛。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这群新兵蛋子激动好几天了。


    二班长郑三炮，也就是老炮，正扯着他那大嗓门训话：“都给老子精神点！一会儿领枪的时候，谁要是毛手毛脚，枪都拿不稳，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老炮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嗓门洪亮，训起人来跟打雷似的。


    他带兵的风格，突出一个简单粗暴，张口“他娘的”，闭口“狗日的”，侮辱性极强。


    但不得不说，他带出来的兵，军事素质确实不差，至少在队列和体能上，不输给其他班。


    只是，他班里的兵，看他的眼神，除了怕，还是怕。


    “二班，跟我来！”


    老炮吼了一嗓子，带着他手下那群新兵，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领枪点。


    新兵们一个个屏息凝神，排着队，挨个从军械员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步枪。


    当冰冷而沉重的枪身入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新兵的眼睛都亮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神圣感。


    老炮看着自己班的新兵那副没出息的样儿，撇了撇嘴，心里却也理解。


    想当初，他第一次摸枪的时候，比这帮小子还激动呢！


    他正准备带着已经领到枪的二班到指定区域进行枪支分解结合练习，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扫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堆物资。


    那是……一箱箱码放整齐的……子弹？！


    黄澄澄的铜壳子弹，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老炮的眼珠子猛地瞪大了！


    卧槽？！


    子弹？！


    今天就要实弹射击？


    不对啊！


    团里明确规定，新兵第一周不准进行实弹射击！这是铁律！


    哪个连队敢违抗，那是要挨处分的！


    他下意识地扭头，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班队列。


    陆野那小子，正背着手，站在队伍前面，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


    一个让老炮都觉得有些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该不会是这小子要带一班……实弹射击吧？！


    就在老炮惊疑不定的时候，那边，陆野动了。


    只见陆野大手一挥：“一班，都有了！目标，前方五十米，领弹药！”


    “哗啦！”


    一班的队伍，在陆野的口令下，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开拔，方向……赫然就是那堆放子弹的地方！


    老炮：“……”


    他身后的二班新兵，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傻眼了。


    “班长，一班他们……他们怎么还去领子弹啊？”


    “不是说今天不打靶吗？”


    “难道一班要实弹射击？”


    老炮的脸皮抽了抽。


    他娘的！


    还真是！


    “都看什么看！管好你们自己！”老炮冲着自己班的新兵吼了一嗓子，压下心头的震惊。


    但他那双牛眼，却始终没有离开一班的方向。


    他看到，一班的新兵，在陆野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去领子弹了！


    老炮的喉咙有些发干。


    看一班那些兵的表情，虽然也有些激动和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和自信？


    这特么……


    老炮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看自己班里那些新兵，抱着枪，跟抱着个宝贝疙瘩似的，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


    再看看人家一班，领到子弹，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却透着一股子沉稳。


    当初分兵的时候，一班那些兵，在他看来，都是些歪瓜裂枣，啥样的都有。


    那个叫庄焱的，一看就是个刺头，眼神里带着股子傲气，不好管。


    那个叫陈喜娃的，憨憨傻傻的，跟个土包子似的。


    还有其他几个，也都是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可就是这么一群兵，在陆野手里，竟然……竟然这么快就要进行实弹射击了！


    “他娘的……”老炮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陆野胆大包天，还是在感慨一班的进步神速。


    此时，一班那边。


    庄焱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枪，感受着枪身传来的冰冷触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弹射击了！


    “都听好了！”陆野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一班众人耳边炸响，“今天，咱们进行一百米胸环靶实弹射击！每人五发子弹！这是你们军旅生涯的第一枪，都给老子打出个样儿来！”


    “是！”一班的战士们齐声怒吼，声音震天。


    陈喜娃更是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手心都出汗了。


    “班长……俺……俺们真能打枪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陆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废话！不然拉你们来靶扬晒太阳啊？记住我教你们的据枪要领，三点一线，平稳击发！谁要是敢给我脱靶，今天中午的红烧肉，就别想吃了！”


    “保证完成任务！”新兵们再次齐吼。


    红烧肉的诱惑，加上对实弹射击的渴望，让他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