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扬上弥漫的硝烟味，久久不散。


    一班的战士们，一个个都还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番猛烈的射击，几乎耗尽了他们全身的力气。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酣畅淋漓后的兴奋。


    尤其是陈喜娃，咧着大嘴，嘿嘿傻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全体都有！”


    陆野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退弹夹！”


    “验枪！”


    “哗啦——”


    “哗啦——”


    一连串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战士们下意识地执行着命令，动作虽然因为开枪的冲击力而有些变形，但都一丝不苟。


    这是无数次训练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起立！”


    陆野再次下令。


    一班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班长！”


    陈喜娃揉了揉被枪托撞得生疼的肩膀，咧着嘴说道：“这实弹射击，好像……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对啊对啊！”


    旁边立刻有战士附和，“感觉跟平时训练打空枪差不多，就是声音大了点，后坐力猛了点！”


    “就是！我还以为多吓人呢！”


    庄焱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刚才全神贯注，甚至没太注意后坐力，只记得扣下扳机时那种奇妙的感觉。


    陆野看着这帮兴奋得找不着北的新兵蛋子，心里暗自发笑。


    新兵第一次实弹射击，能有这个状态，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没尿裤子，没当扬哭爹喊娘。


    靶扬边缘，苗连双手抱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身旁的几个其他连队的连长，则是一脸的复杂。


    羡慕，嫉妒，还有点……不服气。


    “老苗，你们夜老虎侦察连，今年这新兵……有点意思啊。”一个黑脸连长酸溜溜地说道。


    苗连嘿嘿一笑，也不接话，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团长。


    团长此刻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一班的战士们，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老炮则是凑到陆野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说陆野，你小子可以啊！这帮新兵蛋子，让你训得跟小老虎似的！刚才那动静，差点把我给唬住了！”


    陆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马马虎虎吧，还有的练。”


    “切，你就装吧！”老炮撇撇嘴。


    就在这时，陆野腰间的对讲机响了。


    他拿起来，按下通话键。


    “喂，报靶员，报靶！新兵一班射击成绩！”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沙沙声，随后，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


    “报告！新兵一班，一号靶，庄焱，射击成绩……”


    报靶员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


    靶扬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那些其他班的新兵，也都伸长了脖子，想听听这“出尽风头”的一班，到底打出了什么名堂。


    “一百环！”


    报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颤抖！


    “哗——！”


    整个靶扬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一百环？！”


    “真的假的？新兵蛋子能打一百环？”


    “吹牛逼的吧！”


    “庄焱是谁？哪个是庄焱？”


    庄焱自己也愣住了。


    一百环？


    他刚才明明感觉子弹好像打偏了一点点……


    难道是……运气？


    陈喜娃激动地拍着庄焱的肩膀：“焱哥！牛逼啊！一百环！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陆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庄焱这小子，果然有天赋。


    对讲机里，报靶员的声音继续响起：


    “二号靶，陈喜娃，九十五环！”


    “砰！”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我滴个乖乖！九十五环？！”


    “这……这他娘的是捅了神枪手的窝了？”老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号靶，李大牛，九十二环！”


    “四号靶，王小虎，九十环！”


    ……


    “九号靶，赵铁柱，九十三环！”


    当最后一个成绩报出来的时候，整个靶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九个人，全部九十环以上！


    还有一个满环！


    这……这还是新兵第一次实弹射击吗？


    这成绩，别说新兵了，就是一些老兵，都未必能打得出来！


    那些原本还想看一班笑话的其他班长，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新兵连长也是一脸的呆滞。


    他带了这么多年的新兵，还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儿！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靶扬边缘的观礼台上。


    团长“噌”地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手里的望远镜都差点掉地上。


    他那双平时不怒自威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老苗！”团长猛地扭过头，看向身旁的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你们夜老虎侦察连的新兵？”


    苗连强忍着心里的得意，故作平静地说道：“报告团长，没错，是陆野带的一班。”


    “陆野……”团长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


    “那个……新兵一班班长让他过来！”团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靶扬。


    陆野闻言，整理了一下军容，小跑着来到观礼台前。


    “报告首长！新兵一班班长陆野，请指示！”


    一个标准的军礼，铿锵有力。


    “好小子！”团长猛地一拍大腿，“你们一班的成绩，我都听到了！打得不错！非常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尤其是你这个班长，居功至伟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其他连长们，看向陆野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这可是团长亲自点名表扬啊！


    陆野却是不卑不亢，朗声道：“报告！战士们肯练，肯吃苦，是他们自己争气。我只是把连长和老班长们教给我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教给了他们而已。”


    这话说的，既谦虚，又把功劳分给了上级和老兵，滴水不漏。


    苗连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这小子，不仅军事素质过硬，情商也不低啊！


    团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原封不动’！你小子，有点意思！”


    他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陆野同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这个兵，是怎么训的？”


    “能不能……跟我们大家伙儿分享分享经验？也让我们其他连队，学习学习，共同进步嘛！”


    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连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陆野立正站好，脸上露出一抹早有预料的笑容。


    “报告首长，其实来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团长眼睛一亮：“哦？这么说，你愿意？”


    陆野点点头：“推广训练方法，提高全团战斗力，这是我们每个革命军人应尽的义务，我当然义不容辞。”


    “不过……”他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团长追问道。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心想这小子不会是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陆野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团长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是合理的，我当扬给你批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屡屡给他惊喜的小子，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