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


    “善明！”


    范天雷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希望之火。


    “你在这里，把剩下的人都安顿好！”


    “我去一趟铁拳团！”


    “现在？可是……”陈善明有些迟疑。


    “没有可是！”


    范天雷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军帽，大步向外走去，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必须亲自去见他！”


    “我倒要看看，陆野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


    铁拳团。


    范天雷对这里熟门熟路，吉普车直接开到了营区门口。


    他甚至没通过团部，直接就找到了连队指导员。


    三言两语说明来意，指导员很痛快地就带他去了训练场。


    远远的，范天雷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何晨光正端着枪，趴在地上练习据枪瞄准。


    汗水浸透了作训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写满了专注。


    看到这一幕，范天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多好的兵啊！


    天生就是为了穿这身军装，为了拿枪而生的！


    如果不是陆野，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狼牙的训练营里，接受自己为他量身定做的训练了！


    “陆野……你个狗娘养的，真是会挑拨离间！”


    范天雷在心里又骂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


    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朝着何晨光走了过去。


    “晨光。”


    他开口喊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何晨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缓缓地放下枪，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


    当他看到范天雷那张笑眯眯的脸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没有敬礼。


    他就那么站着，笔直得像一杆标枪，冷冷地看着范天雷。


    范天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何晨光盯着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范天雷的心上。


    “范参谋长。”


    “你为什么要坑我？”


    冰冷的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范天雷的心窝子。


    我范天雷，你父亲最好的战友，把你当亲侄子看待的叔叔，会坑你？


    一股怒火夹杂着委屈，瞬间冲上了范天雷的头顶。


    但他硬生生把这股火压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发火，就彻底完了。


    “是陆野那个混蛋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范天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污蔑的愤怒。


    “晨光！你跟我是什么关系？陆野又算个什么东西？他的话你也信？”


    “他就是看我器重你，眼红了，故意挑拨我们叔侄的关系！”


    他试图抢占道德高地，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陆野身上。


    然而，何晨光根本不为所动。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得让范天雷不敢直视。


    “范参谋长。”


    何晨光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张折叠得有些发皱的纸，展开。


    那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金陵理工大学，国内顶尖的理工科院校。”


    何晨光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如果我拿着它，以大学生兵的身份入伍，两年后直接提干，起点就是军官。”


    “就算不提干，转士官，学历优势也摆在这里。”


    “这些，作为狼牙特战旅的代参谋长，您……会不知道吗？”


    范天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当然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高中学历的兵，和一个顶尖大学的大学生兵。


    在部队里的发展前途，有着天壤之别！


    这根本不是挑拨离间，这是赤裸裸的事实！


    陆野这一招，太狠了！


    直接掀了他的底牌，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何晨光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范天雷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任何的狡辩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能再骗他了。


    “……我知道。”


    范天雷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


    “为什么！”范天雷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往前踏出一步，声音嘶哑地吼道。


    “因为狼牙的名额等不了你！红细胞突击队主狙击手的位置，更等不了你！”


    “等你优哉游哉地去读一年大学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知道狼牙每年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来吗？”


    “你知道一个突击队核心狙击手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吗？”


    “我费了多大的劲，才为你争取到这个机会！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我这是在为你铺路！我这是为你好啊，晨光！”


    范天雷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野懂个屁！他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总教官，他懂什么是一线部队的残酷竞争？”


    “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就是想毁了你，毁了我的心血！”


    他的话，半真半假，却极具煽动性。


    何晨光动摇了。


    当兵，当最强的兵，进入最强的特种部队，这是他从小的梦想。


    范天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立刻趁热打铁。


    “晨光，你听我说，大学什么时候都能上，但成为兵王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诱惑。


    “而且，谁说当兵和上大学是冲突的？”


    “我早就给你想好了后面的路！”


    “等你进了狼牙，成为红细胞的主狙击手，立了功！”


    “到时候，让你爷爷出面，跟军校的校长打个招呼，直接破格录取你！”


    范天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狂热。


    “你想想看，那是什么概念？”


    “你既是狼牙特战旅的王牌狙击手，又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文武双全！”


    “一毕业出来，直接就是校官！”


    “这条路，比你按部就班地当大学生兵，不知道要快多少倍！这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他拍着何晨光的肩膀，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晨光啊，你爸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人。在我心里，你跟我亲儿子没有任何区别！”


    “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会坑你？”


    “我范天雷，赌上我自己的前途，都是为了让你能出人头地，完成你爸的遗愿啊！”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何晨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何晨光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他看着范天雷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嘴唇动了动。


    “范叔叔……”


    “对不起。”


    “我不该……不该怀疑你。”


    听到这句道歉，范天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