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他才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好！”


    “为了这身军装！”


    他用力捶了一下陆野的胸口。


    “小子，我记住你了！”


    ……


    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滚雷一般，在沙漠上空炸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辆伤痕累累的沙漠摩托。


    车身上布满了刮痕，像是刚刚从惨烈的厮杀中挣脱出来。


    许多人刚一下车，就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那样子，比逃难的难民还要狼狈。


    紧随其后，教官们驾驶的车辆也陆续抵达。


    相比之下，教官们的状态要好上太多，除了有些风尘仆仆，基本都还保持着军人的仪态。


    陆野的目光在那些瘫倒在地的参选者身上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教官。


    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放水了啊。


    虽然很不明显，但最后关头的拦截，教官们终究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扬考核的最终目的，是检验这帮菜鸟的极限。


    看看他们被逼到绝境时，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而不是真的要把他们全部淘汰掉。


    当这群菜鸟敢于反抗，甚至成功从教官手里抢走载具的那一刻起。


    这扬沙漠生存考核，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交上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刘振邦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他走到陆野身边，压低了声音。


    “这帮小兔崽子，还真把车抢回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讶。


    陆野淡淡地开口。


    “求生的本能，是世界上最大的驱动力。”


    他迈开步子，朝那群东倒西歪的参选者走去。


    原本瘫在地上的众人，看到陆野走过来，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们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地排成了一个队列。


    陆野站在他们面前，目光如刀，从每一个人脸上缓缓扫过。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恭喜你们。”


    “活下来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眼眶一热，瞬间就红了。


    是啊。


    他们活下来了。


    在这片如同地狱般的沙漠里。


    在一次次突破心理极限的折磨中，他们硬生生地扛了过来。


    “恭喜你们。”


    陆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拿到了进入狼牙的门票。”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通过了！我们通过了！”


    “妈的！老子就知道！老子一定行！”


    “呜呜呜……我不是在做梦吧？”


    有人兴奋地跳了起来，结果因为脱力又摔回了地上。


    有人和身边的战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陆野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打断。


    他知道，这帮小子需要这个过程。


    直到他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陆野才抬了抬手。


    “但是。”


    “拿到门票，不代表你们就是狼牙的一员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训练，还远没有结束。”


    陆野看着他们。


    “现在，给你们一个小时。”


    “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儿都给我收拾好。”


    “一个小时后，还在这里集合。”


    他的环视着这群狼狈又兴奋的菜鸟们。


    “晚上，我带你们回家。”


    “回狼牙。”


    “回家”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他们梦寐以求，为此付出了血汗的地方！


    “是！”


    所有人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个字。


    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宿舍。


    看着瞬间满血复活的菜鸟们，刘振邦啧啧称奇。


    “你小子，还真会拿捏人心。”


    “‘回家’这两个字，比任何动员令都管用。”


    等到参选者们的身影都消失在宿舍楼后。


    刘振邦转头对陆野说道。


    “今天就走？”


    “是不是太急了点？”


    “你看他们那个样子，都快散架了，让他们好好休整一晚上，明天再走也不迟。”


    陆野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不行。”


    “我的训练计划，都是环环相扣的。”


    “一环被打乱，后面的所有节奏就都乱了。”


    刘振邦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家伙，真是个偏执狂。”


    陆野没有反驳，表情郑重。


    “刘哥，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还有黑虎特种大队的所有兄弟。”


    “没有你们这个设施齐全的基地，我这套训练科目，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通。”


    “更不可能收集到这么多宝贵的一手数据。”


    陆野说的是实话。


    刘振邦摆了摆手。


    “说这些就见外了。”


    “你来我这儿，是上级的命令，我全力配合是应该的。”


    “再说了，咱们都是龙国的军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分什么彼此？”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突然迸发出炙热的光彩。


    “而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你小子，这次可是给我这个老家伙，狠狠地上了一课！”


    刘振邦激动地搓了搓手。


    “以前，我总觉得我们这个基地，在国内算得上顶尖，在国际上也能排得上号。”


    “可现在跟你这套练兵方法一比，我才知道，我们以前搞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简直就是过家家！”


    他越说越兴奋。


    “你等着！”


    “等你下次再来，我保证，这里会是全世界最牛逼的沙漠训练基地！”


    刘振邦挥舞着手臂，眼中燃烧着火焰。


    陆野看着他激情满怀的样子，也被感染了。


    “我信。”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振邦看着陆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你小子，让我这个快退休的老头子，又找到了年轻时奋斗的感觉。”


    “真他娘的爽！”


    两人对视着，眼中的神采如出一辙。


    那是属于军人的默契，是为了共同的强军梦想而产生的共鸣。


    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重重地捶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矫情了。”


    刘振邦笑着骂了一句。


    “确实。”


    陆野也笑了。


    ……


    宿舍楼里，热气蒸腾。


    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连日来的疲惫。


    “我操，爽！”


    “老子感觉这辈子都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


    “何止是舒服，简直是升天了！”


    浴室里，肆无忌惮的笑声此起彼伏。


    “回家！”


    “听见没，陆教官说带我们回家！”


    “回狼牙！”


    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比任何勋章都更具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