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陆野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随手将那本《精神动力学与催眠实践》丢在桌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


    倒不是真的对唐心怡有多大的意见。


    而是他很清楚，催眠这东西，不能乱教。


    尤其是在狼牙这种地方。


    对于情报人员来说，催眠术是一把双刃剑。


    用好了，可以兵不血刃地获取关键情报，甚至策反敌人。


    可一旦用不好，操作失误，轻则让目标精神错乱，重则可能造成永久性的脑损伤。


    更危险的是，如果学习者心术不正，或者技艺不精。


    在催眠过程中被目标反噬，那后果不堪设想。


    陆野原本的计划，是想自己写一本教材。


    一本真正结合了实战，剔除了所有学院派废话的，狼牙内部专用的催眠手册。


    但孤狼的组建和训练，牵扯了他太多的精力，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想从计划教专业人员再由他们传授给他人。


    然后再由这个专家，去建立情报部自己的催眠培训体系。


    这样才是最高效，最稳妥的办法。


    唐心怡？


    她是个优秀的执行者，一把锋利的尖刀。


    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传授者和研究者。


    她的思维模式已经固化了，凡事都讲求效率和结果。


    让她去搞需要磨工夫的教学和研究，那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想到这里，陆野拿起了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对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老赵，是我，陆野。”


    “哦？陆野啊！”赵部长的声音立刻热情了许多。“怎么样？心怡那丫头去找你了吧？”


    “那可是我们部的宝贝疙瘩，精英中的精英！你可得好好教啊！”


    陆野懒得跟他绕圈子。


    “人我见到了。”


    “不行。”


    “退货。”


    三个词，简单粗暴，直接把赵部长后面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行？”赵部长的语气充满了困惑。


    “意思就是，她不合适。”陆野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


    “她是个好兵，但她不是个好学生，更成不了一个好老师。”


    “老赵，我要的是一个火种，一个能帮你们情报部建立催眠体系的专家。”


    “而不是一个只会照本宣科的工具人。”


    “你让唐心怡来，是让她学一门手艺。”


    “而我想要的，是传一门学问。”


    “这不一样。”


    赵部长在那头咂了咂嘴，似乎在消化陆野的话。


    “陆野，你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心怡那丫头的能力是没得说的……”


    “能力和天赋是两码事。”陆野打断了他。


    “你现在就给我换人。找个心理学专业毕业的，性格沉稳，有耐心的。”


    “男女不限，年龄不限，军衔不限。”


    “把这样的人给我，我向你保证，三个月，我给你训练出一个合格的催眠教官。”


    “然后让他回去带你们的人，事半功倍。”


    “这……”赵部长显然有些犹豫。


    唐心怡是他亲自挑选的，而且也是主动请缨，这刚去第一天就被退货，他的面子也挂不住。


    陆野听出了他的迟疑，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老赵，我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


    “我这边，一个特战突击队的训练任务压在头上，忙得脚不沾地。”


    “催眠这事，要么，你按我的要求来，我们高效解决。”


    “要么，就先放一放，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你自己选。”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他知道，赵部长比谁都急。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行……行吧。”


    “我再去找找看。”


    “算我怕了你了。”


    陆野嘴角微微一扬。


    “那就这样，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训练文件和人员档案。


    这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工作。


    至于门外那个还在置气的唐主任……


    就让她先在那儿冷静冷静吧。


    年轻人的锐气，是该好好磨一磨。


    训练场上，硝烟弥漫。


    “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在室内反恐训练场里回荡。


    耿继辉带领着孤狼B组，以标准的战术队形突入。


    “A点清除！”


    “B点清除！”


    “人质安全！”


    耳机里传来队员们简洁有力的报告。


    从突入到结束战斗，计时器上的数字最终定格。


    五秒。


    一个月前，他们完成同样的目标还需要十五秒，甚至更久。


    而现在，五秒。


    这一个月，他们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


    每天的训练量都是之前的两倍、三倍。


    只要在训练中出现任何一点失误，哪怕是弹壳落地的位置不对。


    陆野那个魔鬼都会毫不留情地罚他们全副武装跑五公里。


    误伤人质？


    五公里。


    忽略角落里的敌人？


    五公里。


    顾头不顾尾，战术配合失误？


    还是五公里。


    邓振华私下里吐槽，他感觉自己这一个月不是在训练。


    就是在跑五公里，或者是在去跑五公里的路上。


    可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整个孤狼B组的战斗力，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


    队员之间的默契度、反应速度、枪法精准度，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错，五秒，有进步。”


    陆野抱着手臂，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孤狼B组的成员们闻言，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能从这位总教官嘴里听到一句“不错”，那简直比拿了三等功还难。


    然而，他们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陆野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太慢了。”


    “什么？”邓振华第一个没忍住，差点跳起来。


    “总教官，五秒还慢？这都快赶上世界纪录了吧！”


    陆野的眼神淡淡地扫了过去。


    “世界纪录？”


    “战场上，敌人会给你争取破纪录的时间吗？”


    “恐怖分子会因为你差一秒就破纪录，而推迟引爆炸弹吗？”


    他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你们的速度，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快。”


    “但在我这里，就是龟速。”


    “我的要求，三秒。”


    “从突入到解救人质，你们只有三秒钟的反应时间。”


    “做不到，就给我练到做到为止！”


    三秒！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镇住了。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完成的任务！


    “报告！”史大凡举起手，苦着脸说道。


    “总教官，三秒……这不科学啊！从门口冲到人质的位置都不止三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