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部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这个阶下囚，应该没什么值得您亲自跑一趟的价值吧？”


    赵部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看看吧。”


    范天雷没有动，只是盯着他。


    “什么东西？”


    “一个让你离开这里的机会。”赵部长平静地说。


    “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


    范天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当他看清文件上的内容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渴望。


    赵部长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紧紧盯着他。


    “有个卧底任务，需要你去做。”


    “这个任务，九死一生。”


    “干好了，你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干不好……”


    赵部长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那就当是，为国捐躯了。”


    “范天雷，国家现在需要你。”


    “告诉我，你的选择。”


    审讯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范天雷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份薄薄的文件，此刻却重若千钧。


    为国捐躯。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撬开了他内心深处早已尘封的某个角落。


    那里，曾装着他所有的荣耀与信仰。


    他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熄灭已久的火焰，重新燃起了一点火星。


    “我干。”


    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赵部长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范天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范天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因为，我烂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


    “而且，我这种人，看起来也确实比较像坏蛋。”


    赵部长摇了摇头。


    “不。”


    “是因为一个人对你的评价。”


    范天雷的眉毛微微挑起，露出一丝好奇。


    “谁？”


    “陆野。”


    赵部长吐出这个名字。


    范天雷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陆野？


    他对自己能有什么好评价？


    “他说你什么了？”


    范天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探寻。


    赵部长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他说，你范天雷这个人，本事是有。”


    “但有个最大的特点。”


    “专坑身边人。”


    “他说，把你这种人放到敌人身边去，简直是天作之合。”


    “没准能把对面一整个组织，都给坑死。”


    审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秒钟后，范天雷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有荒唐，有自嘲，还有一丝……释然。


    “哈哈哈……”


    “好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坑身边人……”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闪过一抹无人能懂的落寞。


    赵部长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


    直到笑声停歇，他才重新开口。


    “看来，他没说错。”


    范天雷收敛了笑容，重新恢复了那副锐利如鹰的模样。


    “任务是什么？”


    赵部长将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这份文件更厚。


    封面上，是三个醒目的大字。


    “远山镇。”


    范天雷的瞳孔再次收缩。


    这个地方，他当然知道。


    东南军区近期的头等大事，就是清剿了盘踞在远山镇的马家贩毒集团。


    “马家的主要男性成员，都已经被陆野带队抓获，关押在军区第一监狱。”


    赵部长缓缓说道。


    “但是，马家还有一个人，漏网了。”


    他翻开文件，推到范天雷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狠。


    “马琪彤。”


    “马家小女儿，也是现在马家唯一能主事的人。”


    “根据我们的情报，她已经逃到了金三角，正在联络各方势力，准备营救她的家人。”


    范天雷的目光锁定在照片上。


    “我的任务，是接近她？”


    “没错。”


    赵部长点头。


    “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然后，把她背后的那张网，给我挖出来。”


    “任务成功，你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情报部的一名编外人员。”


    “我服从安排。”


    他沉声回答。


    “不过，我需要一个帮手。”


    范天雷抬眼看向赵部长。


    “金三角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我一个人，演不了这么大一台戏。”


    “而且，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能力也足够强的人。”


    赵部长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人。”


    “陈善明。”


    听到这个名字，范天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陈善明。


    一个全能型的特种兵，也是一个……老熟人。


    “他……”


    范天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会听我的？”


    赵部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会协助你完成任务。”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任务。”


    “监视你。”


    这句话说得直白无比，没有丝毫掩饰。


    范天雷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


    自己现在还是个戴罪之身，国家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陈善明既是帮手，也是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根绳索。


    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这根绳索就会立刻收紧。


    “我明白了。”


    范天雷缓缓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很好。”


    赵部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


    “对了，你前妻之前递交了探监申请。”


    “我已经批准了。”


    “在你出发之前，你们可以见一面。”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上。


    审讯室里，又只剩下范天雷一个人。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那张马琪彤的照片上。


    良久，他又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扇冰冷的铁门。


    前妻……


    他的眼眶，第一次微微泛红。


    ……


    监狱外。


    赵部长坐回了红旗轿车里。


    司机平稳地发动了汽车。


    “部长，回军区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