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残阳，将天边烧成一片橘红色。


    训练场上，弥漫着汗水蒸腾的酸味与泥土的腥气。


    孤狼B组的成员们，一个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他们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铅。


    三十公斤的负重，在此刻感觉有千斤重。


    “我不行了……我的腿……它要离家出走了……”


    邓振华，第一个瘫倒在026后勤仓库的门口，整个人挂在门框上，舌头伸得老长。


    史大凡，卫生员，慢悠悠地挪过去，拍了拍他的背。


    “别担心，鸵鸟。”


    “我这有锯子，帮你物理分离一下，以后跑起来更轻便。”


    “滚蛋！”


    邓振华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庄焱和陈喜娃互相搀扶着，靠在墙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强子和老炮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耿继辉情况稍好一些，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说明了他的状态已达极限。


    仓库门口，陆野负手而立。


    他的军装笔挺，与眼前这群狼狈的家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拖着沉重的步伐抵达，他才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看起来，你们还有力气说笑。”


    “说明训练量还是太小了。”


    所有人瞬间噤声。


    鸵鸟立刻把舌头收了回去，努力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陆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这是你们作为孤狼B组的第一次任务。”


    “感觉如何？”


    没人敢回答。


    是魔鬼的感觉。


    “陈国涛。”


    陆野点名。


    代号苍狼的陈国涛立刻站直了身体，尽管双腿还在微微颤抖。


    “到！”


    “任务的过程，还是有很多不足。”


    陆野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一个人的失误，就是整个队伍的失败。”


    “今天晚上，你组织所有人，开一个复盘会。”


    “把这次任务里，每个人犯的每一个错误，每一个犹豫，都给我写进报告里。”


    “我不要听借口，我只想看到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


    “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这份报告。”


    陈国涛的心头一凛。


    他明白了陆野的意思。


    这不是惩罚，而是让他们从失败中汲取教训，用最深刻的方式记住自己的错误。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陆野点了点头，环视一圈。


    看着这群几乎要虚脱的兵，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弦，不能一直绷着。


    “行了。”


    “解散。”


    “今天下午，给你们放半天假。”


    “好好休息一下，整理内务，把自己收拾干净。”


    “我不想在狼牙的基地里，看到一群叫花子。”


    此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众人，眼睛里瞬间冒出了光。


    放假！


    这两个字，简直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


    “总教官万岁！”


    鸵鸟第一个从地上弹了起来，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疲惫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


    陆野没有理会他们的欢呼，转身便走。


    看着这群瞬间恢复活力的兵，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都是一群欠练的刺头。


    不过，也都是好兵。


    他的思绪，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夜老虎侦察连的老连长，苗连，要转业了。


    孤狼 B 组里有几个是夜老虎侦察连的。


    老连长要走了怎么也要去送一送。


    只是……


    私自带队员离队，这在纪律严明的狼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件事，必须经过何志军的批准。


    陆野心里盘算着，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了狼牙的办公大楼。


    他得去找旅长碰一碰。


    ……


    狼牙特种旅的办公大楼，庄严肃穆。


    楼前种着两排挺拔的松树，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野走到大楼门口，正准备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常服的女人，正倚在门口的石狮子旁。


    身姿窈窕，气质清冷。


    是安然。


    她似乎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陆野，便站直了身体。


    “你总算来了。”


    安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平淡。


    陆野停下脚步，有些意外。


    “安然？”


    “你在这等我？”


    安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等你很久了。”


    陆野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安然，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找我？”


    安然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重量。


    “有很重要的事。”


    陆野看了一眼办公大楼的入口，又看了看安然。


    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


    “去我办公室说。”


    他转过身，率先迈开了步子。


    安然没有多言，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狼牙基地的林荫道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硝烟味。


    那是训练场上传来的味道。


    是狼牙最熟悉的味道。


    一路无话。


    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


    陆野的办公室很简洁，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


    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文件柜。


    桌上文件堆放得整整齐齐，一个军绿色的搪瓷茶缸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利落与冰冷。


    “坐吧。”


    陆野指了指唯一的一张待客椅。


    他自己则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


    没有茶叶。


    就是最普通的白开水。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安然，然后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这个姿势让他可以放松下来，但也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的警惕。


    “说吧。”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陆野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但他知道，安然作为情报人员，行事向来谨慎。


    她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事情的严重性。


    安然没有立刻开口。


    她捧着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办公室，最后还是落在了陆野的脸上。


    “我需要你有个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情报，可能不太好。”


    陆野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情报还有好坏之分？”


    “说重点。”


    安然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情报部门一直在监控金三角的动向。”


    “最近，有一个人很活跃。”


    “马琪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