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旧时宰相归时囚

作品:《春拂面,有朋至

    周衍和文茵此刻正在喝茶。


    “今日这茶汤得由阿茵妹妹来请客了。”周衍瞅了眼桌角,那碎银子垒得如小土丘般高。


    文茵故作长叹,“怎么,哥哥不仅占了我家的土地,现如今连小妹在牌桌上的小小赌注也不放过,当真是要做那话本子里纨绔不堪的哥哥?”


    “可不敢,我打不过你的。”


    文茵从盘里拿起个李子假装要向周衍扔去,周衍也配合的捂住头,做惊恐状,惹得文茵笑的花枝乱颤,“如今我倒像是女霸王,哥哥真是好算计!”


    二人正打闹着,就瞅见从楼梯走上来两个人,眼亮如豹,黑面阔耳,手大腿长,走起路来轻快矫捷。


    “是乌依罗。”文茵小声说道。


    周衍和文茵起身去了包间,乌依罗也随即跟了进去。


    “小姐。”二人的衣着及行礼方式都和都城人无异,这一点穆元侯做的很是谨慎。


    “可是让你们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是,我等奉侯爷命令分两批守在城内和城外,前日郊外的同伴传来消息,王曜正秘密进京,随之都城内也有动静,似是提前已在此就绪的江湖人。”


    周衍和文茵对视,眼里的困惑都是一样的。王曜进京不过是早晚的事,可这城中潜伏的江湖人是什么情况?


    “好,我知道了。还劳烦各位一直盯着,有新消息请立即告知。”


    乌依罗行动极快,此时已关门下楼。


    周衍倚在窗边,喃喃道,“就算父皇再厌恶王曜,也不至于让他敏感过头,找一堆江湖人埋伏在都城吧?”


    文茵走到另一侧窗边,秀眉紧锁,“他这如此行径,若说不是谋反说不过去,但若说真的谋反是不是太儿戏了?”


    “你对王曜此人可了解?”文茵问。


    周衍把王曜从头至脚想了一遍,“王曜还未拜相时就与老师交好,我和他也算是熟络,出身尊贵,乃太原王氏嫡系冢子,才华学识自不用说,在官场可谓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虽说父皇是有意拉他下马,但结党营私,以权谋利倒是不假。”


    文茵歪着头,啧啧称奇道:“赵太傅品性高洁,若王曜如此,怎能相交甚好?”


    周衍知她有意打趣,笑答:“纵然万般不是,但有一点老师是赞赏的,他确是个实干家。”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虽不在都城,但几大世家关系甚密,朝中党羽也不可能尽数清除,如此他也不算远离朝局,因何事非得孤身来这都城?”


    周衍摸摸下巴,神情有些凝重,“我有个大胆的推测,王曜这颗孤胆有可能不是他一个人或是王氏家族就能养出来的。”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怀疑几个世家大族也参与此事了。既然有所勾连,必有痕迹留下,可要让乌依罗也去各家探探底细?”


    “不可,穆元侯来京带几个乌依罗留下给你使用,爱女之心尚无不可。但要私自派人到世家查看动向,传到我那多疑的父皇耳中,可就是窥伺国政了。”


    周衍担心不无道理,皇帝看似不理朝政,但若有人敢有一丝违背,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窗户原本只开了个缝隙,周衍转过身向外一推,风便涌了进来。这屋子的阴谋阳谋,困惑疑虑通通在这个时候消散了。


    周衍挺直胸脯,举起胳膊长长伸了个懒腰,转身笑问:“妹妹,中午管饭吗?”


    要说吃食,除了酒肆,画舫亦可与之一争,尤其是碧波清景,两岸烟火皆如丹青勾勒,令人目不暇接。


    一般的画舫都是顺流而行欣赏沿途风景,而有的画舫如崔家、曲家都以停泊为主,湖中央盖一小岛,种以桃树,修以茂林,岸芷汀兰,有白鹭休憩,翠鸟浅食,客人坐身其中,自有一番岁月静好之意。


    “许久不来都城,甚是想念这崔家画舫的菊花鸭签。”王曜夹起一块,慢慢咀嚼起来。


    宋瑞低着头,眼角不经意的扫视着王曜,比起在朝时,脸颊略有发胖,肤色也黑了些,但胡子仍修剪的整齐妥帖,身袭石青色杭绸直裰,在日光下才隐隐透出缠枝莲的暗花,与这岛中景致极为相配,不知是特意为之还是巧合而已。


    凭借与陈郡谢氏那点儿隔了四五层的微弱关系勉强混了个官职,昔日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宰相,可是他一个八品小官可结交的。


    而今不同了,他是正六品的尚书左司郎中,王曜已是白身。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下巴轻抬,想与王曜平等对视。


    “这菊花鸭签虽说美味,但也得是王相这样非凡之人才能品鉴。王相不在都城,似这千里马离了伯乐,其他凡夫皆是囫囵吞枣罢了。”宋瑞的语气有些谄媚,说没两句头又沉了下去。


    这种话王曜听得太多,他依旧吃着。


    “叔父已托人和我交待过,凡王相在都城有需要效劳之事,在下当全力配合。”


    “嗯,谢钊先生有心了。”


    王曜的态度不冷不热,倒让宋瑞出的一身汗。他摸不清王曜什么脾性,又怕自己说错话受谢家责罚,只像个罚跪的石像呆坐在一旁。


    “宋大人若还有正事可自行方便,老夫有午睡的习惯,就不留宋大人了。”


    虽是下的逐客令,但宋瑞早就急于离开,忙的告辞了。


    “这谢家好大的排面,相爷来京竟指派了个隔了不知道几代关系的六品小官应付了事,莫不是忘了当初的承诺了!”站在王曜身边的男子不悦的指摘起来。


    王曜放下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毫不在意的说:“趋利避害,利来利往,人之常情。谢家如此小心,并无不妥。”


    “谢家以儒学世家自居,凭借开坛论经,注文释书,颇受读书人及士大夫的尊重。再者在大裕建立前的战乱时期,将大量无主土地收入囊中,所谓‘会稽始宁谢字地头’。原本尚书省基本都是谢家子弟,但自皇上大权独揽后,谢家也不得不抽身朝政,把精力更多放在私学和土地上,只留了些外亲还在朝内谨小过活。”


    那些世家的弯弯绕绕在世人眼里或是浮云遮日,可在王曜这里与裸无异。


    “相爷可要见宫里的人?毕竟皇帝身体抱恙的消息隔着千里送来,一旦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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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引火烧身。”


    王曜将一个玉色夹纱的枕头放到颈下,佩兰的香气从脑后传来,浓郁且柔软,“不急,我还有个老朋友得先见见。”


    男子见王曜的已有困意,便放下帐子,到旁边一条小船上候着了。


    春日的午后是软绵的,长情的,一旦陷入进去,便贪恋着不愿醒来。不知是岸边哪个爱意浓郁的青年,用柳叶吹起了哑的清响,时而清浅,时而高亢。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曜一般,有闲情逸致在船上安然午睡的。当然像芫华这般,只是因为气血充足,活力太过,只得百无聊赖的在树下玩着命盘。


    “这第一圈送你了,紫微天府天相星,一生衣禄永无穷。看你翠衣紫衫,定当是个天生富贵鸟。”芫华对着落在树梢的那只翠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只翠鸟不耐烦扔下叽叽喳喳几句飞走了,芫华又看上了一只装到笼子里的鸡,手下又是一圈,“这第二圈给你,小运岁君不可忘,身旺身弱要细分。我看你身弱,如若不...”还没等芫华说话,就被一个面相凶恶的人拎刀拿走了。


    “芫华姑娘,近来生意可好?”原来是丘大嘴,穿了身月白杭绸长衫,头发梳的整齐妥帖,浑身没有一丝杂乱。


    “瞧丘互郎这打扮,是又去见哪位贵人了?”


    “哈哈,逃不了芫华姑娘的慧眼,上午确跑了几单生意。上次姑娘不是在按方找人,正好我路过元德堂,宋先生说今天有人拿这方子去取药了。”


    芫华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忙问道:“是何人?现在在哪?身体可好?”


    “是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来的匆忙,此刻已经离开了。”


    “可有说给谁抓的药?”


    “没说,只是看誊抄的落款应是出自明珍堂,可能是先前一直在那里拿药。明珍堂在临渝区的安庆巷,离着元德堂却有一段距离。”


    那基本可以断定他住在安庆巷附近了,按照这次出现的时日,“他抓了几副?”


    “五副。”


    五日后,她定能找到人。芫华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越是接近真相越是心绪难平,好似看到了光亮,却又怕它忽然消失。


    丘大嘴看到芫华如此神情,也不好冒然问太多,笑着说,“好事,总归是有了线索,恭喜芫华姑娘。”


    芫华回过神来,看着丘大嘴顿时觉得他宽大的腮帮子脸都好看了几分,“还要感谢丘互郎,本以为这点小事你不会放在心上,不愧是金牌牙人,有本事也有责任心。”


    丘大嘴被夸的理所当然,毫无谦虚之意,“芫华姑娘说到我心坎了,这番夸赞我受着了。”丘大嘴说完笑的不亦乐乎。


    “那便不打扰姑娘了,等改日再行造访。”


    丘大嘴刚要走,就听芫华在后面喊了一句,“稍等,丘互郎今日帮了我大忙,我便送一卦给你吧。”


    芫华刚要说出,丘大嘴忙摆手道,“不用了,芫华姑娘治好我的病已经是大恩德了,这卜卦算命就不必了。”丘大嘴想起芫华对着鸟和鸡的诳语,不禁心头一颤,人早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