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周樾被她软糯的声音勾的心烦意乱，抬手解开两颗扣子，抱着她走向卫生间。


    马桶盖自动打开，他把她身子掰过来，将被子往上拢在她腰处，掰开双腿向上抬，“尿吧！”


    陈星冉发着烧，双腿悬在马桶上，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满脸通红。


    这个姿势就是给小孩把尿一样。


    她心跳加快，额头冒汗，胳膊向下压着他的，示意他松手，“放开我，我、自己来。”


    “你发烧，不方便，我来！”


    “……”


    她只是发烧，不是残疾。


    可男人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见她迟迟不行动，脸色瞬间变了变。


    “快点，手酸！”


    说完，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催促她快一点。


    她瞬间就想去死！


    两人就这样耗着。陈星冉感觉大腿根疼，下意识收紧。周樾颠了颠她，弯腰趴在她滚烫的耳朵边，语气轻佻。


    “成，不尿是吧，那我去找导尿管！”


    “别！”


    女孩急哭了。眼泪汪汪看他一眼。对上他强制性的眼神，她低眸，羞耻的闭住眼睛，开始酝酿。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唇角勾了勾。他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干净，余光看到被子边缘处一大片湿痕。


    他轻啧一声，“陈星冉，多大了还尿被子。”


    “不是！”她很用力地说了句。


    她一直推他，求他把自己放下来，是他非要强迫她这样，偏偏还左一个尿，右一个尿的。


    她脸都丢尽了。


    “没关系。”他抱着浑身滚烫的人回到床上，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新被子，盖在她身上，安慰道，“不怪你。”


    陈星冉躺在床上，被盖得严严实实，脑袋也在被子下，听到这三个字，她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别人只有服从的份，毫无可以商量的余地。


    他就是这样毫不尊重别人。


    床边，周樾对这种费力还没讨到好的行为表示不满。


    都做过那么多次了，他什么没见过？


    他伺候着吃喝拉撒，还什么都没说。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惯的臭毛病！


    “陈星冉。”他掀开被子，把人的脑袋扒拉出来，“没完了是吧？”


    刚从被子里出来的人脸红的厉害，额头汗津津的，头发随意的黏在脸上。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在被子里偷偷哭过。


    就在他还想训第二句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被子里，女孩不由得松了口气。


    周樾拉开门，看到姜川的那张脸，脸上瞬间染上怒气。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个时候来。


    门外，对上那阴鸷的脸，姜川倒吸一口凉气。但由于情况紧急，他还是如实说来。


    “樾哥，老太太哮喘严重，进了ICU，情况不太乐观。”


    周樾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半小时前。我们的人发现后，立马送到了医院。她的女儿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说到这里，姜川往室内看了眼，“现在，要不要叫她去医院？”


    “不行，她烧——”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咚”的落地声。周越当即转身一看，冲了过去。


    女孩没有穿衣服，裹着被子掉到了地上，裸露出大片肌肤。他变了脸色，对着门口喊了句，“滚。”


    陈星冉脸上满是泪痕，跪在地上攥着男人的裤脚，“我想去。”她卑微哀求，可怜极了，“求你，让我去吧。”


    周樾蹲下去裹了裹被子，摸了把额头，可能是退烧贴的缘故，摸着没有那么烫了。


    “可以。”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叫姜川陪你过去。”


    *


    医院。


    陈星冉站在ICU门口，紧盯着“手术中”的红灯，神色悲伤。


    很快，红灯熄灭，医生走出抢救室，摇了摇头。


    她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然而就在倒地前一秒，一个结实的怀抱稳稳接住了她。


    女孩再睁开眼，已是两个小时后。她头痛欲裂，很轻的问了句，“我在哪里？”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星冉浑身一怔。


    “吴、吴昊。”


    确定不是梦后，她惊叫出声，“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随后她垂眸，“奶奶她......”


    “嗯，我知道了。”吴昊看了眼悬挂的吊瓶，“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他眼神望向别处，“他、对你很不好吗？”


    “没、没有。”女孩摇头，并不想提他，“你怎么样？军队里训练很辛苦吧？”


    她看着他的脸，黑了，也瘦了。无声的泪水滑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是！”吴昊很用力地说了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有这种想法。”他眼神坚定，“你没觉得，齐市的天该变了吗？”


    黑道只手遮天，普通人民毫无公平正义可言。他们猖狂了这么久，该下场了。


    吴昊同样看着她，“周家要做毒品生意，你知道吗？”


    闻言，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从没说过。”


    他生意上面的事情一概不会和她说的，她也从不会问。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胃口那么大，那种掉脑袋的事情都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里的老百姓就惨了。


    *


    葬礼是第二天举行的。


    陈星冉身着黑色大衣，手捧一束黄玫瑰，站在奶奶的遗照面前，静静的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奶奶，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花朵。”


    “我听你的话，每天都开心的笑。”她眼里噙满泪水，“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好，你和爸爸在那边可要开心的生活，不要为我担心。”


    吴昊和林玲去外面送远方特地前来吊唁的宾客。礼堂里只剩下那纤细瘦小的女孩，站在巨大的黑白照片前。


    背影摇摇欲坠。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问她在学校开不开心，会叮嘱她多笑，会把好吃的都留给她。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自己当成亲孙女的老太太，竟会这么突然的离开她。


    三人回家收拾好奶奶的遗物，大黄狗也不知跑去了哪里。遗物连同骨灰盒一起，安置在爸爸林峰的旁边。


    相邻的墓碑上，两人都微笑着。


    陈星冉笑着笑着就哭了，又一个亲人离她而去。


    在这个城市里，再不会有人问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也不会有人在她沮丧的时候安慰她，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