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一起看日出的那天。


    她从未见过这张照片，甚至不知道那天竟然拍了照片。


    过往的一点一滴接踵而至。快乐的，痛苦的，绝望的……


    每一帧都刺痛她的神经。


    他没死！


    他骗她！


    她死死捏着那张照片，指尖用力到掐进血肉。


    ……


    而此刻，男人还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吹着口哨，哼着调调，兴奋地搓搓搓。


    今天太突然了，明天一定要让姜川带一束玫瑰花来，要最大束！


    从今往后，每天都要空运一束鲜花送给她！


    毕竟现在还不能送车，送房，送珠宝……


    他现在的身份没有那么大经济实力，送那些会引来怀疑。


    要不再给她养只猫或狗？


    像之前的大黄一样，至少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陪她解闷。


    她那么爱大黄，一定会喜欢的。


    女孩子还喜欢什么？


    之前他太混蛋了，都没有认真地问过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不过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他一定会尽全力弥补她。


    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冉冉，中午想吃什么？”


    男人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


    一进屋，就察觉到气氛不对，猛地抬头看向她。


    女孩呆愣在那里，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照片。


    他的身体像是被重锤击中，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一步。


    毛巾无声地滑落在地。


    陈星冉笑着望向他，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下来，“林疯？”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满眼通红地看着他的脸，“你用我爸爸的名字来骗我，对吧？”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我的房间、我的生活，我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对吗？”


    周樾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挣扎着想要呼吸，却没有任何力气。


    陈星冉怎么想都想不通，找了那么久的证据。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一点纰漏。


    他的身上毫无那个人的影子。声音，气质，身体……


    她忽然一把拽扯掉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


    男人精壮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


    头发上的水没有擦干，还在往下滴水，身体也是湿哒哒的。


    胸前光洁一片，陈星冉缓慢地转了半圈，视线落在他背部狰狞而扭曲的疤痕上。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的肩膀颤抖，笑自己荒唐可笑。


    她不知道原本布满疤痕的皮肤，也可以变得光洁无痕。


    顿了顿，她站在他背后，十分淡定地问了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植皮！”他哑声道。


    她心头一颤，“声音呢？”


    “喝药，损伤了声带。”


    “那让我猜一猜。”她抬起泪眼，“抽血那次，是你买通了医院，对不对？”


    男人哆嗦着张了张嘴，“是！”


    她闭上眼，眼泪决堤般落下。


    许久，她才重新睁开，缓缓走到他面前，怔怔地望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就是用这张脸，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值得信赖的绅士。


    时时刻刻，毫无破绽。


    更可悲的是，她竟真的没有认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扯出一个破碎的笑。


    “周樾，好演技！”


    周樾被她的笑容刺到，偏过头去，双眼红到近乎滴血。


    拳头紧紧攥着。


    “所有人都说你死了，连我爸爸都在骗我。你的本事可真大啊，能说服我身边所有的人，来帮你说谎。”


    “所以这次，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先用甜言蜜语让我晕头转向，坠入你的温柔陷阱。等猎物彻底沦陷，再当头一棒打晕带回去。”


    “像从前那样，控制、囚禁、侮辱……”


    “我说的对吗？”


    “不是！”


    周樾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冉冉，离开你的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惩罚自己！”


    “我接近你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你，更不是要囚禁你。我只是想得到你的原谅，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冷血残忍的混蛋！”


    “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真的可以改！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而且我已经在变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的指甲深陷在肉里，浑身无力却字字清晰，“凭什么原谅？”


    她仍是笑着，指尖的那张照片在她手里一撕两半，慢慢地，被撕成无数碎片。


    扬手一撒。


    纷纷扬扬落在他发上，肩上，地板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伤害我的时候不管不顾，现在凭什么要求我不计前嫌地原谅你？”


    “绝、不、原、谅！”


    说完，女孩侧眸，毅然决然的向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长臂拦住。


    “让开！”


    “我不让！”


    周樾深吸一口气，将人揽到床上。


    陈星冉没有一丝力气地瘫坐在床上，声音颤栗沙哑，“周樾，你现在是困不住我的！”


    话音刚落，就见他矮下一截。


    腿一弯，重重地跪在地板上。


    曾经那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样垂着头跪在她的面前。


    “到底怎样……才肯原谅？”


    陈星冉泪眼朦胧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脏像被撕成两半。


    一半在嘶吼着爱他，想他，拼命靠近他；另一半却在尖叫着恨他，怨他，彻底逃离他。


    撕的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周樾虚弱地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