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白羽走近，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内有一个小小的保温箱。


    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挑眉，“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陈星冉嗤笑一声，“谢谢，并不想。”


    白羽不屑地笑了，“喏，他叫我给你带的，你最爱的冰淇淋。”


    她说这话时，清楚地看到陈星冉的眼中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没有一丝他被抢救过来的欣慰。


    白羽心里堵的难受，深吸一口气说，“他抢救过来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来陪你，说怕你犯傻。”


    “他还说，今天没忍住又逼迫你了，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


    陈星冉垂着头，双手不安的攥着衣角，并没有去接那个塑料袋。


    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良久，她抬起头，挑眉冷淡道，“谢谢，我收到你的转告了。”


    言外之意：可以走了。


    白羽磨了磨牙，替周樾感到不值。


    看他一直爱了个什么东西！


    在他生死关头，她丝毫没有担忧或挂念，反而还有点得意。


    甚至对他活过来这件事情表示遗憾。


    白羽强压怒火，没好气地说，“你就非要这么冷漠吗？”


    她蹙眉看着她，表示不解，“他九死一生才被抢救过来。醒来之后就跟疯了一样要见你，最后不得不打镇定剂。”


    “他差一点就没命了，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他那么爱你，他——”


    “那要我怎样？”陈星冉侧眸看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当初我像只狗一样，无数次跪在他脚边求饶的时候。他不也一样冷血无情，冷眼旁观？”


    她自嘲一笑，声音带着点哽，“你们作为旁观者，怎么会知道我当初受了多少委屈，流过多少泪。”


    “他有把我当成人，尊重过我吗？他从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他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不允许我做什么，我就真的不能做。”


    她声嘶力竭，情绪失控。


    “因为他，我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因为他，我不能经常回家看我最爱的奶奶。”


    “我奶奶只是一个无辜的老太太，我去齐市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她安享晚年。”


    “可他呢？”


    “连这一点回家探望的权利都被剥夺，导致我陪在奶奶身边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奶奶重病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照顾她，甚至她去世的时候，我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她以我奶奶作为威胁。我不敢回去，我害怕。因为他若是不高兴，是真的会一枪杀了她！”


    她忽然低笑，似是自言自语，“有一次，我逃课跑回家，被他发现了，跪在他身边求了好久好久……”


    她抬起泪眼，看向白羽，“那个时候，谁会觉得我可怜呢？”


    院子里，风静，树静。


    只剩下女孩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陈星冉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沉下来。


    “所以，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我是受害者，我不想，也不愿原谅施暴者，这有错吗？”


    “而且，即使他经历九死一生，那是他自己要自杀的，不是我杀的！”


    “所以。她斜了眼，语气冷然，“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他的死活，和我毫无关系，你更没有资格怪我，指责我！”


    “好了好了。”见她情绪激动，白羽上前一步抱住她，拍拍她的背，“不开心的事，就不想了好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樾哥待她很好。会派人保护她，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哄她开心。


    没想到……


    之后，两人又在院子里坐了会。


    这个时候，陈星冉情绪已经平复，侧眸看着她，“当初，谢谢你啊。避孕药的事，一直欠你一个感谢。”


    她因为这件事一直很愧疚。听胡海说过，白羽当时被打的很惨。


    “不客气。”白羽毫不在意，“而且，你不用感谢的。我当时给你药，也是因为我有私心。”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笑了。


    之后又聊了当年禁毒的事情。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那么艰难。


    时间不早了，陈星冉淡淡一笑，“你回去吧，不用陪我的。”


    她双手抱胸，带着点嘲讽，“我可不像你樾哥那样，动不动就要自杀。”


    “我有在乎的人，我惜命的很。”


    她还要一直陪着爸爸呢，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死呢？！


    “那我来都来了。”白羽音量沉下来，带着点抱怨，“这么晚，我也回不去了。”


    直升机把她放下就飞走了！


    以为她想来啊？还不因为樾哥命令她！


    “他那屋空着。”陈星冉朝周樾那屋扬扬下巴，“你睡他那屋呗。”


    “可以！”白羽欣然答应。


    她求之不得呢。


    见她兴致冲冲的往里走，陈星冉攥着拳头，没来由地不爽。


    忽然又不想让别人碰他的床。


    “等等。”她转身推开自己房门，“你睡我这屋，我这凉快。”


    白羽嗤笑一声，“神经病。”


    待白羽睡下后，陈星冉又在院子里坐了许久。


    她屈腿坐在台阶上，从袋子里取出保温箱。一打开，凉嗖嗖的冷气扑面而来。


    摸了摸，冰袋还没化，从中间取出那个冰淇淋。形状完好无损，草莓味的。


    她笑了，拿勺子挖了一勺，裹着泪水，一起咽了下去。


    味道变了，说不上来的奇怪。


    和之前他们在港城吃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吃完，她走进他的房间，趴在他的床上，闻着他被子和枕头上的味道。


    低低地哭了起来，“你为什么突然出现？”


    “两年了……我已经快要把你忘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