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手机。”


    青年女人疾步上前，看清来电人后微微一愣，赶忙接起：“你好，队长。”


    白辛丞正事不关己地试刀，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动作蓦地一滞，侧头看去，撞上青年女人略微心虚的神色。


    “嗯，他回来了。”


    “没有。”


    “好，再见。”


    简短的交流后，双方挂断电话。


    青年女人局促地将手机放回茶几上，看向默不作声地男生，主动坦白道：“对不起。”


    白辛丞听她这么说，便猜出她在自己走后做了什么。


    青年女人见他的视线落在了茶几的纸条上，生怕惹怒了他，赶忙解释道：“我当时实在太紧张了，一直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我，我只是……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青年女人低下头，直接辩解不下去了。


    其实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在打那一通电话之前，不，应该说在男生回来之前，她心里一直存在质疑，对方会不会开车跑掉的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


    “没事。”


    白辛丞声音平静，语气中听不出半点火气。


    “我们萍水相逢，你对我不信任很正常，这种时候对陌生人太过信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末世中，随着秩序崩塌，人性的劣根会逐渐放大，遇到恶人的几率远大于好人。


    白辛丞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曾经死在他手下的活人不知凡几，只是还没有恶劣到滥杀无辜而已。


    乱世之中，单纯的好人是最难存活下来的。


    青年女人听他这么说，暗暗松了口气，诚恳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很抱歉。”


    话音刚落，一道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女人认真道歉的氛围。


    她满脸尴尬的捂着肚子：“……对不起。”


    一时间不知道是在为不信任他道歉，还是为在他面前失礼道歉。


    白辛丞没应声，拿着选好的四把刀具走出店门。


    两分钟后，再次回来的他手上多了一个装满食物材料的购物袋。


    “这是你家里仅剩不多的食物，你去给自己做点饭吃。”


    青年女人也没拒绝，提着食材去了后面的小厨房，做了两碗葱油面。


    白辛丞不饿，便坐在了旁边等她用餐。


    青年女人吃了两口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眼泪又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能问一下，我老公畸变成了什么样子吗？”


    白辛丞三言两语将他进入房子后看到的场景讲述给对方听。


    青年女人听到她婆婆被自家儿子啃的只剩下一具骨架，不由地苦笑着气愤道：“这个结局是她应得的。”


    “当初跟她说污染后会畸变，她不信，非说她儿子不可能坑害自己家的亲人。”


    “如果不是我强行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说不定那地上还要多躺三具被啃食的尸骨。”


    对此，白辛丞没应声。


    反倒是青年女人，迟疑片刻，主动交代了她给司空煋打电话内容。


    “刚刚我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然后你就回来了。”


    “他打电话过来问你回来了吗，有没有受伤，确定你没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说着，将那张纸条归还回来。


    白辛丞随手接过来塞进口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便让她去收拾一下东西。


    他自己闲来无事，走出店门，召出身体里的小东西把昨晚杀的那一堆污染物给清理了。


    等他重新回到店里，睡了一晚的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正乖巧的坐在沙发上被女人喂饭。


    凌晨六点半，外面天色大亮。


    白辛丞将她收拾好的东西丢进后备箱，让三人坐在后面，驾车朝附近的学校驶去。


    青年女人一直躲在店里不敢出门，所以并没有见过几只污染物。


    此时她看着街道上到处都是奇形怪状，一见车子就飞扑上来，贪婪地趴在车窗上的怪物，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抱住怀中的两个孩子，捂住他们的眼睛，自己咬紧嘴唇，不敢尖叫出声。


    不过她也看得出，驾车的男生确实有本事，胆量也很大，面对数不清的污染物，他还能神情镇定地踩着油门往前冲。


    就算那些污染物突然扑倒前窗玻璃上，一副快要破窗而入的架势，他都面容无动于衷地紧握方向盘。


    距离刀具店最近的是第九中学，总共3.1公里的路程，半路遇到的污染物一直没断过，刚开始她还害怕的不行，后面竟逐渐麻木了，满脑子只想着祈求老天爷保佑她们能安全地到达学校。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进入学校前设置的缓冲地带。


    这附近的污染物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十几只污染物是从半路开始对他的车子穷追不舍。


    然而在白辛丞的车子进入军方视野后，这十几只污染物被人开枪瞬间处理掉了。


    学校门前设置了三道关卡，不管有没有被污染，都需要接受严格检查，才能进入避难所里。


    白辛丞没打算进去，所以不准备接受检查，他对后座的青年女人抬了抬下巴，说道：“到了，下车吧。”


    青年女人看着不远处穿着防护服的军兵，暗松口气，心里无比庆幸她们终于安全地到了学校。


    青年女人感激地看向男生：“谢谢你。”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昨晚从男生出现，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都忘了问男生的名字。


    “不重要。”


    男生的语调一如既往地镇定平和，青年女人却从中听出疏离之意。


    也对，在她看来，对方简直就是她们母女三人的救世主，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说不定她们就要饿死在店里。


    可在男生看来，救她们只是因为信守交易。


    青年女人不死心地追问：“那以后我要怎么找你呀？”


    她欠对方这么大一个恩情，如果有机会肯定要报答回去的。


    白辛丞听出她话里的暗意，拒绝道：“不用找。“


    “我救你们，是因为拿了你店里的刀，还有这辆车，用不着感激。”


    青年女人闻言，悻悻道：“那行吧，不过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她说完，带着两个孩子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下行李箱和一大袋子吃食。


    后备箱合上，青年女人本想跟对方再道一声再见，结果手还没抬起，男生就已经毫不留恋地驾车离开。


    -


    第九中学距离白辛丞家五公里左右。


    他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把车子安全地停到了超市门口，原本崭新的一辆白车，现在直接撞成了报废小破烂儿。


    这才过去一晚，路上的污染物数量激增了一倍不止。


    估计再过几天，出门就成了难题。


    白辛丞回到超市二楼，将刀具随手放在餐桌上，去浴室把自己清洗干净。


    前面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倒不觉得困，坐在沙发上玩起了那几把短刀。


    白辛丞打算休息一会儿，然后下楼去把附近的污染物清一清，投喂一下身体里的小家伙儿。


    昨晚他原本打算拿一把刀，找一辆车，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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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杀一些污染物喂饱小家伙。


    没想到出现意外，导致它只来得及吃几口开胃菜，这会儿探出一个小脑袋，蔫蔫地缠在白辛丞手腕上。


    刚休息十分钟不到，白辛丞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果然，白辛丞垂眸瞥见了上面熟悉的ID：煋


    他没接，只当做没看见，继续把玩手上的短刀。


    然而对方挺有耐心，一连打了三四个，见白辛丞还不肯接，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接电话，有正事，不然只能去你家门口堵人了。】


    白辛丞皱眉，接起对方再次拨打过来的电话，问：“什么事儿？”


    司空煋语带调侃道：“找你聊聊拿我手机号码做信誉抵押的事儿。”


    白辛丞：“……”


    司空煋：“听说我的手机号只抵了一辆车，一把短刀？”


    白辛丞：“……”


    司空煋提醒道：“下次能不能抵押一点贵重的东西，毕竟我的手机号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白辛丞果断答应：“好。”


    司空煋直接被他气笑了：“你可真行！”


    “听不出来我是在说反话嘛。”


    以白辛丞对他的了解，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是在阴阳怪气。


    司空煋：“说说，有什么急事儿非要深更半夜出门，你知不知道天黑之后，污染物会变得更活跃，更难对付，最近海洞市的污染物数量一直在翻倍增长，就算你是木系异能者，也不能晚上……”


    这人说的正事，就是训斥他晚上出门？


    白辛丞打断他：“司空煋。”


    男人的话音止住。


    白辛丞提醒道：“我们不熟。”


    男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白辛丞不是他手下的队员，甚至到目前为止两人才见过两三面，连朋友都算不上，自己没资格管他什么时候出门。


    但对方这么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儿的行为，让司空煋莫名火大。


    白辛丞见他沉默，知道自己的话给他惹生气了，不过这也是自己故意说出这句话的目的。


    他语气冷淡道：“既然没事，那就挂了。”


    “白辛丞。”


    听到对方压着愠怒叫他名字，男生挂电话的动作一滞。


    司空煋冷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白辛丞疑惑：“什么？”


    司空煋：“虽然我们不熟，我没有权力过问你的行程，但前段时间你主动与我交易，说让我派人照顾好你爸妈，你每个月交给我20枚中级晶核。”


    “目前我一个晶核没拿到，却得知要支付我晶核的人每晚冒险出门，随时都可能被污染。”


    “就算我们不熟，我没资格管你什么时候出门，但如果你出事儿，那每个月的20枚晶核谁支付给我？”


    “我已经让人预定了莱原基地的居住名额，到时候总不能让人断了叔叔阿姨的餐食住宿，靠他们自己出去想办法觅食。”


    “……”


    白辛丞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暗自叹息，本想一句话打发对方离自己远点儿，没想到让对方堵了个哑口无言。


    司空煋这左一句我们不熟，右一句我们不熟，给他弄得简直头昏脑胀。


    白辛丞不想多争论，顺势应道：“知道了，我会保证自己好好活着，每个月按时支付晶核给你。”


    司空煋语调略硬，说道：“你怎么能保证自己好好可以活着，按时支付晶核给我？”


    “毕竟我们不熟，我对你这人的能力不太了解。”


    白辛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