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特殊照顾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温时宁收回视线,盖子掀开,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白米饭,上面铺着一层油亮亮的红烧肉,浓郁的酱香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油墨味。
她握着冰凉的搪瓷缸,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怕她饿晕?影响秋收?
温时宁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这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倒像是他沈连杞一贯滴水不漏的作风。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肉炖得软烂入味,是她许久未尝过的滋味。
然而这份短暂的熨帖,在第二天清晨踏入生产队后院的牲口棚时,瞬间被碾得粉碎。
“温同志,这就是你的新任务了!”大队长背着手,下巴朝棚子里努了努,“首长特意交代了,照顾这些金贵的小祖宗,轻省!工分还按满工算!”
棚门一开,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温时宁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二十几只嫩黄色的鸡雏挤在角落铺了稻草的箩筐里,细弱的“叽叽”声连成一片,像无数根小针扎着耳膜。
另一边,三只圆滚滚的小猪崽正展现着惊人的破坏力。
它们拱翻了原本搁在角落的简陋食槽,湿漉漉的饲料糊了一地,其中一只正奋力用鼻子顶着支撑棚壁的竹竿,发出“吭哧吭哧”的抗议,另外两只则在满地狼藉里兴奋地打滚,沾了满身的泥浆和草屑。
轻省?
温时宁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可以咬着牙在冻土上挥锄头,可以面不改色地记下最复杂的工分,甚至能在谩骂中挺直脊梁。
可面对这一棚活蹦乱跳,完全不受控制的“小祖宗”,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这简直是另一种酷刑。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温大小姐吗?怎么屈尊降贵,到这种地方来了?”一个带着浓浓讥诮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温时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缓缓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才慢慢转过身。
陈依雪站在几步开外,穿着干净挺括的白大褂,一只手还装模作样地捂着口鼻,仿佛棚子里飘出的不是寻常的牲畜气味,而是什么剧毒瘴气。
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上下打量着温时宁,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大队长还真是‘照顾’你啊,”陈依雪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温时宁裤脚沾上的泥点和她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病容,“让你来伺候这些……嗯,畜生?”
她故意顿了顿,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怎么,资本家小姐养尊处优惯了,连几只小鸡小畜生都搞不定?瞧你站那儿的样子,活像见了鬼。”
尖酸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温时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去,沉淀成冰湖般的幽深。
棚子里小猪崽欢快的“哼哼”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她没看陈依雪,目光越过她,投向远处队部屋顶那面在晨风中微微卷角的红旗,声音不高却清晰。
“陈医生拿惯手术刀的手,不也连首长的心病都治不好?倒有闲心,管起鸡食猪槽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依雪脸上的得意和讥讽骤然凝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被戳破最隐秘痛处的惨白。
她捂着鼻子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那双眼睛死死瞪着温时宁,里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在乱说什么东西!”陈依雪声音尖细,刺的人耳膜不舒服。
温时宁并不想和她纠缠,“陈医生还是赶紧走吧,耽误了我做工你也担待不起。”
她看向对方的目光轻飘飘的,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中的意思。
陈依雪看着鸡棚,心里瞬间有了个主意,转身而去。
她的视线继续瞥向棚子。
只见里面的小猪崽子一直在拱来拱去,把整个棚子弄得乱七八糟。
还有几只鸡崽子被小猪吓得到处乱窜,带出一些鸡屎,乱成了一团。
温时宁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下意识往后退,内心十分抗拒。
可是为了工分,她又不得不咬着牙硬上。
首先要给它们喂吃的,她一靠近食槽那些小黄鸡就会乱窜,弄得地上到处都是米粒。
就连一旁的水盆里也都被弄上了各种脏东西,完全没法喝水。
一想到要打扫这些东西,温以南就忍不住叹气。
一整天下来,她浑身已经不成样子,就连头发丝似乎都臭烘烘的。
收拾好之后,温时宁趁着天还没黑回了广播站。
她整理好稿子,播完最后一篇,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头顶的灯泡突然忽闪了几下,随后灭掉了。
整个广播站瞬间暗了下来,温时宁脚步顿住。
她借着外头的月光想要去摸索蜡烛,谁知道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稿件给弄散在地。
她蹲下身子,正准备捡起稿纸,一束光从门口投来。
她下意识闭眼,慢慢看过去,只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沈连杞。
他大步走进来,朝着天花板一照。
“灯泡钨丝烧了。”他看了一眼悬着的灯泡,声音平静地陈述事实,仿佛只是路过。
他没问温时宁在做什么,也没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只是径直走到放工具的角落,利落地搬过一张凳子,踩上去,开始更换灯泡。
温时宁蹲在地上,借着那束稳定明亮的手电光,一张一张将散落的稿纸捡起整理好。
她微微仰头,看着站在凳子上的男人。
昏暗中,他的侧脸轮廓被手电光勾勒得异常清晰,下颌线绷紧,专注地拧着灯口。军装外套的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动作间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她整理纸张的沙沙声。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某种无声的东西在流动。
很快,新的灯泡被换上。
沈连杞跳下凳子,走到门边的电闸处,“咔哒”一声轻响。
光明重新降临。
骤然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温时宁下意识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