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井下石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掌心因为刚才在废墟中的疯狂扒挖,被尖锐的土砾和断裂的木刺划开了好几道细长的口子,边缘翻着皮肉,正缓缓地渗着血丝。
指甲缝隙里塞满了黑泥,有几片指甲边缘翻折,看着狼狈又可怜。
她自己都忘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伤。
沈连杞死死盯着她掌心那些渗血的划痕,眼神幽暗得可怕,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温时宁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悸,一股难言的委屈和羞愤再次涌上,她猛地抽手!
“用不着你管!”她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昂着头,“我的手烂了也好,断了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沈首长还是管好您那轻伤吧!省得血真流干了,还得赖上我这个资本家小姐晦气!”
她说完,猛地将那块沾了血污的布巾狠狠摔进脚边的水盆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温时宁看也不看沈连杞瞬间阴沉得能滴水的脸色,猛地站起身。
膝盖的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强撑着,头也不回地冲向安置小鸡的角落,背影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沈连杞依旧靠坐在冰冷的柱子上,左肩胛处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动作,又开始缓慢地渗血,暗红的颜色在湿透的墨绿色衬衣上一点点晕开。
他抬起那只刚才攥过温时宁手腕的手,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冰冷触感和脉搏的疯狂跳动。
他盯着自己掌心,又缓缓抬眼,看向那个在角落背对着他的瘦削背影。
油灯昏黄的光线跳跃着,勾勒出她紧绷的侧影轮廓。
空气中,只剩下小鸡细弱的叽叽声,还有棚外依旧哗啦作响的冰冷雨声。
……
暴风雨后的晌午,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弱的光,却驱不散牲口棚内外弥漫的沉重和冰冷。
陈依雪忽然走来,嘲讽道:“咱资本家大小姐又折腾什么呢?”
温时宁没有回头,动作停滞,脊背挺得笔直。
陈依雪见她沉默,愈发得意,绕着温时宁踱了半圈,目光如淬毒的针:“温时宁,醒醒吧!你算个什么东西?资本家的娇小姐!扫大街都嫌你脏的命!还妄想靠养鸡翻身?痴人说梦!”
她凑近一步,压低却足以让附近社员听见的声音里满是恶毒:“昨晚鸡舍塌得真巧!老天爷都瞧不惯你那套资产阶级的歪风邪气救不活社会主义的鸡!塌得好!省得你糟蹋公家饲料!你这种人,就该烂在泥里!省得污了沈首长的眼!”
“依雪姐说得对!”一个跟班女知青立刻帮腔,鄙夷道,“也不掂量自己什么成分!首长心善救你条命,还真当攀上高枝了?做梦!首长马上调省城了!你这脏东西,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听到“调走”二字,陈依雪脸上得意更浓,仿佛那是她的荣光。
温时宁缓缓放下了沉重的水桶。
桶底沉闷地磕在泥地上。
她慢慢转过身。
斜阳映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她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得骇人。
只有那双眼睛,幽深如冰封的湖面,清晰地映出陈依雪因刻薄而扭曲的脸——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陈依雪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悸,气焰窒住。
“说完了?”温时宁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冰凌碎裂,穿透空气。
陈依雪一愣,欲再骂。
温时宁没给她机会。
她微扬下颌,目光越过陈依雪,投向通往大队部的泥泞小路,嘴角缓缓扯出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陈依雪,”声音平静,字字如冰珠砸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嘴脸,像什么?”
陈依雪恼羞成怒:“你……”
温时宁径直道:“像极了阴沟里的野狗,只敢在人落难时跳出来狂吠,连自己一身屎臭都闻不到。”
“你骂谁?!”陈依雪瞬间炸毛,脸涨成猪肝色,尖声指向温时宁!
“骂你!”温时宁猛地踏前一步!这一步挟着逼人气势,竟迫得陈依雪下意识后退!
温时宁的目光如两柄淬冰的匕首,直刺陈依雪怒睁的眼底:“你除了像疯狗一样狺狺狂吠、落井下石,还会什么?医务室的药柜清点完了?张麻子家娃儿发烧,你嫌脏不去,是老吴头跑几里地救的命,这事,要不要我去公社卫生所说道说道?”
陈依雪脸上血色霎时褪尽,身体一晃,如遭重击!
死寂笼罩!
旁边看热闹的社员也惊呆,看向陈依雪的眼神骤变!
温时宁冰冷的目光扫过陈依雪惨白的脸,缓缓移开,最终投向大队部广播站的方向。
那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的不再是怒火,而是冰层下酝酿风暴的沉寂。
那“说道说道”几个字,像几枚冰冷的钢钉,瞬间穿透了陈依雪强撑起来的倨傲。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比棚顶漏下的稀薄阳光还要惨白几分,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脚下泥泞让她一个趔趄,若非身旁的女知青赶紧扶住,几乎要当场软倒。
刚才还附和着她的那个女知青,此刻也像被扼住了喉咙,惊愕地半张着嘴,眼睛在涨红着脸的陈依雪和神色冰冷的温时宁之间慌乱地瞟,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死寂笼罩了这狼藉的角落,只有几只幸存小鸡细弱的叽叽声,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围拢过来的几个看热闹的社员,眼神彻底变了。
震惊,狐疑,随即变成毫不掩饰的鄙夷,锥子似的扎在陈依雪身上。议论声,如同被惊起的蚊蝇,低低嗡嗡地响了起来。
“张家娃儿那次?烧得都说胡话了……”
“老吴头冒着雨跑几里地回来的,裤腿全是泥……”
“怪不得……原来是不肯去?嫌脏?卫生员不救人那当个啥……”
一字一句,不大,却像无数个小耳光,“啪啪”地扇在陈依雪脸上,火辣辣地疼,又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羞愤得恨不能立刻钻到地底下去。
她猛地甩开搀扶她的人的手,肩膀耸动,胸脯剧烈起伏,怨毒的目光死死剜着温时宁。
温时宁却已不再看她。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一声夹杂着权威和火气的怒吼猛地劈开压抑的空气。
人群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
牛建军,大队的书记,一个有着农民式敦实身材和精明眼睛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刚从公社开会回来,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点,脸色很难看。
这场暴雨带来的麻烦够多了,眼前这场面更是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