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痛彻心扉的事实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温时宁机械地坐下,揭开保温桶盖子,米粥的清甜香气飘散,却勾不起她半分食欲。


    胃里翻腾得厉害,更多的是冰冷现实挤压出的酸胀感。


    她父亲或许能好起来了,可横亘在她与沈连杞之间的,是比任何弹片都更难剔除的过往。


    医院成了她的避风港,也是责任所在。


    手术后恢复的温振国极其脆弱,意识时断时续,语言功能严重受损,常常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急躁时便用力捶打床铺。


    温时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喂流食、擦拭、安抚,与母亲沉默而惊惧的目光作伴。


    沈连杞没有再出现。


    钱和药品通过刘干事准时送达,确保温振国能得到最好的恢复治疗。


    但这份经济上的支持,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后的义务偿清。


    家属院里的流言蜚语并未因张秀芬和陈依雪的离开而停歇。


    相反,传闻愈演愈烈。


    温时宁每次出入,都能感受到那些探究的目光黏在她背上,如同实质的针。


    这天,温时宁趁着午后父亲熟睡,赶回沈家取几件换洗衣物。


    刚踏入院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刻薄得拔高的女声。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连杞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被那狐狸精迷了眼!她那一家子是什么好货色?黑五类扫把星!现在可好,她爹在医院躺尸,她娘那疯子样,不是我说,活脱脱是她克的!依雪那孩子多好,清清白白……”


    温时宁脚步顿住。


    是张秀芬!


    她怎么从疗养院跑回来了?


    “妈!”沈连杞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谁让你回来的?马上回去!”


    “回什么回!这是我家!”张秀芬尖叫,“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当妈的赶尽杀绝!为了那个贱蹄子,连前程都不要了?你看看外面怎么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傻不傻?她当年怎么羞辱你的?现在攀上高枝了来装可怜!我告诉你……”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张秀芬的咒骂。


    温时宁站在门厅阴影里,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沈连杞维持着扬手的姿势,脸色铁青得可怕。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被至亲反复戳刺痛处的暴烈痛楚和愤怒。


    “……”张秀芬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我的前途,不用你操心。”沈连杞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你再多说她一个字,南边的疗养院,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一步。刘干事!”


    刘干事立刻出现在门口:“首长!”


    “送她走,这次,你亲自陪着她安顿好!”沈连杞下了死命令。


    张秀芬被刘干事半强迫地带走了,临出门前,她怨毒的目光刀子般射向温时宁藏身的角落,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贱人!”


    客厅里死寂一片。


    沈连杞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


    温时宁静静地走出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直接上楼。


    与他擦肩而过时,手腕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力道之大,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啊!”她痛呼出声,被迫停下脚步。


    沈连杞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冰冷得吓人。


    他身上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通过冰冷的皮肤传递给她。


    “温时宁……”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温时宁被迫仰头看他冰冷的侧脸,泪水因疼痛和委屈涌上来,“满意被你妈指着鼻子骂贱人?满意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祸水?还是满意你妈用你的伤疤一次次戳你的心?”


    “那都是真的!她没说错!”沈连杞猛地转回头,通红的眼眸死死攫住她,如同困兽,“当年!你就是那么羞辱我的!为了你家所谓的保护!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就活该被践踏成泥?!”


    巨大的怒火下,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汩汩流血。


    温时宁的眼泪汹涌而出,倔强地不肯示弱:“是!是践踏你了!那你要我怎么样?跪下来给你磕头赔罪吗?好啊,我现在就磕!”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屈膝就要跪下。


    沈连杞反应更快,一把狠狠将她拽起来,巨大的惯性让她重重撞进他坚硬的胸膛!


    “温时宁!你!”他怒吼,胸膛剧烈起伏,攥着她双臂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


    温时宁在他怀里崩溃大哭,长久以来的委屈和歉疚,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我还能怎么办啊沈连杞!”她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资本家的小姐!我爸是黑五类!那时候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你……他那么在意阶级……他会怎么对你?!我不敢啊!我只能赶你走!赶得越远越好!越难听越好!你怎么就不懂!滚啊!滚得远远的就安全了!你为什么要去当兵!为什么要爬得那么高再回来!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她哭得脱力,整个人软倒下去。


    预想中的冰冷地板没有来临,一双铁臂牢牢地箍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沈连杞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压制住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空气里只剩下温时宁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沈连杞僵硬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颤抖的发顶。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层厚厚的寒冰,在她崩溃的哭诉声中,裂开了一道深邃的缝隙。


    里面翻涌的暴戾被一种沉重得窒息的、迟来十年的钝痛取代。


    原来……她那些刻薄的羞辱,声嘶力竭的滚开,背后藏着的竟然是……


    这种方式的“保护”。


    原来这十年的恨意执念,在此时看来,竟像一个巨大的苦涩的笑话。


    痛吗?


    痛彻心扉。


    恨吗?


    对着怀中哭得昏天暗地瘦弱得可怜的她,那股恨意,竟第一次……找不到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