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烂账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沈连槿猛地一拳砸在桌上,眼圈瞬间红了:“周远安这个老畜生!当年批条子上的‘柳树湾’是他后来篡改填上的!提粮的库单存根一直压在温伯伯头上!怪不得当年温伯伯被扣上帽子!合着是周远安这老东西左手伪造农场批条,右手拿走了粮,转头就把脏水全泼给了经手调度的温伯伯和接粮的裕和粮号!”


    “还有这个!”刘干事指着黄册子后面几页,手指点着几组看似寻常的对账数字,看向另一名老会计:“王老,您看这笔烂账!数目对不上,但手法像不像当年周家那个二儿子管小五金厂时捅出的漏洞?”


    被称为王老的老会计重重点头:“手法如出一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看这些年份月份对不上的人头费用支取记录,根本不是工人工资,就是套取现金的黑手!账最后都走粮库这条暗线填平了!周远安是总账房!张老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沈连杞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证据,落在黄册子末尾一张模糊夹着的旧剪报上。


    那是解放初期省报的一小块豆腐干,照片上周远安笑容可掬。


    铁证如山!


    周远安就是通过一手伪造粮库调拨单据,将公粮入私库,套取巨额资金!


    审讯室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林曦曦坐在冰冷的铁凳上,人民装依旧整洁,粗辫子规整,脸上的委屈和倔强像是精心画上去的面具。


    她微微发抖,“领导,我冤枉啊!郑老师他……他满嘴胡话!我一个年轻女同志,响应组织号召学习文化遗产,哪知道什么粮仓老账啊!”


    “他说什么老寿星像……我根本听不懂!那是周爷爷家的书房,我顶多跟着郑老师去送两本资料,哪敢乱碰?我看……我看他就是被沈首长吓破了胆!看见温家翻了案,想拉我垫背讨好……”


    坐在对面的审讯员面无表情:“林曦曦,周远安家书房那个底座暗格,位置极其隐蔽,非内部或亲手操作过的人不可能知道!”


    林曦曦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拔高,“我不知道!什么暗格!郑老头子编的!他肯定是听谁提过周家有那种地方,就栽在我头上!我知道,现在温家要平反了,首长夫人金贵,你们就拿我当软柿子捏!我们这种没背景想进步的知识青年,就活该被冤枉是不是?”


    她声音哽咽。


    “好!你们信他,不信我,那就查啊!去问问文化馆其他人,去问问周爷爷家的保姆!我这段时间除了跟郑老师交流几句地方志,还干了什么?我一颗心扑在研究上,想为组织做贡献,怎么就成了窃贼了?”


    她字字泣血,把自己描绘成一个被嫉妒打压被大人物当替罪羊的可怜女孩。


    沈连杞将那份泛黄的旧账册复印件摔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面坐着的是省革委会分管政法的黄副主任,眉头拧成一个结。


    “黄主任,证据链清晰,无可辩驳!周远安伪造单据盗用公粮栽赃构陷温修竹的罪名板上钉钉!温家平反必须立刻走程序!”


    黄副主任胖胖的手指在那复印件上敲了敲。


    “连杞同志啊,这份东西来源……是硬伤!怎么拿到手的?说句难听的,这不是取证,这是扒窗揭瓦啊!不符合组织程序!”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而且周老的情况你也知道,前两月刚查出心梗,省医那边报过告的,现在抓他,万一在审查期间出点事……影响太坏,还有张老那边……”


    沈连杞眼神锐利如鹰,唇角却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哦?程序是死的,人命关天的证据是活的!张老要是真关心周老的身体健康,就该劝他好好交代减轻罪责,而不是拖着捂着指望大事化小!”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压力陡增:“这案子拖得越久,发酵得越大,等到群众都知道了温家是怎么被生生逼进劳改农场,家破人亡,而罪魁祸首还穿着体面的衣服被保护起来……那时候,要承担群众意见压力的,可就不止一个周远安了!黄主任,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黄副主任心口。


    黄副主任脸色变了变,喉头滚动:“连杞同志,你这不是在跟我商量,是逼我签字啊……”


    “是给温家一条生路,也是给组织划一条止损的底线。”


    沈连杞斩钉截铁,“我的意见是,立刻成立联合调查小组,封存周家所有财物账目!传唤周远安及相关人员!一天也不能再拖!”


    “嫂子,哥这两天脸比锅底还黑!”


    沈连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温时宁,声音压得低低的,“省里那帮老爷们,特别是那个姓黄的!老滑头!就想和稀泥!哥带着账本拍他桌上,差点没掀桌子!说等周老头死了再查?放他娘的屁!”


    温时宁缓缓睁开眼,接过苹果却没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果皮。阳光从疗养院明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上,也扫不去眼底的阴翳。


    “周远安不能死。”她声音很轻,却像冰碴子,“他死了,我妈这条命上的冤屈,就算不清了。”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不安地动了一下。


    温时宁的手立刻覆了上去,指尖微微发凉。


    沈连槿察觉她的异样,担心道:“嫂子你……没事吧?孩子……”


    “没事。”温时宁打断他,语气是刻意维持的平静,“他太犟了,有些事光拍桌子没用。”她望向窗外,阳光有些刺眼,“黄副主任这种人,最怕的不是桌子被掀,而是火真的烧到他自己身上。”


    “你是说……”沈连槿皱眉。


    “张老,”温时宁吐出一个名字,“他不是最爱惜羽毛,总标榜自己是文化界的清流,地方史的权威吗?”


    她转过头,看着沈连槿,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聚,“周远安账本里,有没有能让他权威扫地,甚至把他拖下水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