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百任心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们是指人族里的人类吗？”


    “……嗯。”


    百任心想起百昀野曾与她说过，其实在很多年前，妖族与人族还是相互往来的友好关系，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可是后来人族越发贪得无厌，唯利是图，脸面三刀。


    原本在人族生活的妖精，若对人类有用，人类则寻求恩惠，甚至还会为妖精们雕塑石像，虔诚跪拜。


    但等到妖精的价值所剩无几，再不能施以援手时，他们便本性暴露出，一个个开始了辱骂，指责，曾经虔诚跪拜的石像，也被毫不留情地砸个稀巴烂。最后，将妖精逐出人族。


    而那些本身对他们就没用的妖精，若没能逃回妖族，被抓住后，可能直接沦为他们口中能延年益寿的盘中餐。


    更可恨的是，人族为了扩张领地，竟侵占起属于妖族的领土，导致许多妖精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可人族不仅不知廉耻，甚至还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将侵占时所造成的伤亡全都嫁祸于妖族。


    以至于人族里那些尚未识明真相，蒙在鼓里的人，被四起的流言蜚语干所扰，在洪水般的谣言下，至今厌恶着妖族。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首领不愿徒增无谓的伤亡，只求妖族百姓生活安宁。


    遂带领妖族众妖安生于萃灵山的最西侧，动用结界，创造屏障，分隔开妖族与人族，而萃灵山灵气迸发，结界施展不成，遂成了唯一的通道。


    百任心一直都很好奇，萃灵山危险重重，普通人不敢踏入，而他一个小叫花子不仅来到山里，还进入妖族的领地，哪怕遇到生命危险也不愿回到人族。


    他刚才说人们说他恶心，他似乎，在人族遭受着许多非人的对待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有问题憋不住就问了。


    “你来这片山是因为人族吗。”百任心找了块石头坐着，问。


    “嗯。”


    “为什么？”


    小跟班低头搅着手，良久，似是鼓起勇气般：


    “因为我父母修炼邪道。”


    “邪道？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种能操纵人心，将人变成属于自己傀儡的一种邪术。


    我父母本是修仙者，却因修炼邪道残害无辜生命，所以被逐出仙门，他们死后，我便被抛弃于人间流浪，我是邪道之人的孩子，所以人们都不喜欢我，身份低贱，更没人愿意接纳我。”


    小跟班越讲声音越低，最后直接没了声，他的余光中，百任心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


    “你有见过你的父母吗？”


    “没有”


    “那他们凭什么说你！”百任心腾地站起身，眸中跳动两簇怒火：


    “你的出身又不是你能决定的，而且你都没见过你的父母，能受什么影响。那些说你恶心的人他们才是真的恶心，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吗，五行缺德，八字犯贱，嘴不会用可以撕了。”


    或许是她从出生起也没见过父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百任心嘴里叭叭骂个没完。


    “低贱个屁低贱，不都是人吗，对自己的同胞竟然这样，我看他们连人都不如，还说你长的恶心，眼睛瞎了可以不用要了”


    百任心在气头上，在小跟班怔然的眸光中拍了拍他的肩，很有义气地道


    “放心吧！你只要跟着我再山西测好好待着，我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百任心把面前的包裹敞开，把里面的几件衣服递给到小跟班面前。


    小跟班望了望衣服，然后又望了望她，有些不可置信道：


    “给我的？”


    “你能不能不讲这些废话，这就咱俩个人，我不给你给谁。现在把衣服换上，你穿着破布太不方便了。”


    “好。”


    百任心给的衣服都是她的练功服，束口束脚的，男女款差不多，小跟班因为瘦，身型和百任心差不多，穿上后还挺合身。


    他换好衣服出来，百任心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得想到：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这几日是不是就只抓了些小野兽吃？”


    小跟班摩擦着衣服，目光呆滞，不知道心思神游哪里去了，木木地回了一句。


    “嗯。”


    “那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糖葫芦？”


    百任心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都是些街上热卖的甜品糕点，里面还放着两支冰糖葫芦。


    红艳艳的山楂外裹着金黄的糖，晶莹剔透，小耿班眼都看直了。


    “想吃吗？”百任心问。


    “……想。”


    听见他说想，百任心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坏笑。


    她坐在石头上，两腿伸开。


    “想吃过来，给我捏脚，你知不知道我来找你要走好远，走过来我整条腿都酸了。”


    小跟班瞅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指尖有些发颤，手掌定小腿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磨磨唧唧的，你不想按算了。”


    见百任心要收回脚，小跟班咽了口唾沫，这才把手贴向她的脚腕处，轻轻地揉捏着。


    “用点力。”


    “到这边来。”


    “你先捏一捏。”


    百任心要求不断，小跟班也没有怨言，一一照做。


    他一路向上，从脚捏到大腿，再到手臂，若不是百任心叫他力气大些，他的手就像一团落地棉花一样，只敢在表面轻轻触碰。


    全身按完后，小跟班又蹲回地上，一手拖着她的脚掌，一手揉着她的脚腕，百任心抬腿，用脚尖勾着小跟班的下巴。


    “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立刻做，不要在那犹犹豫豫地，听到了吗。”


    “听到了。”


    “真乖。”


    百任心拿出糖葫芦放到小跟班眼前，


    “吃吧。“


    咬破脆脆的糖衣，酸甜的山楂汁瞬间在嘴里溢开，与糖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小跟班一口下去，脸上顿时光彩熠熠。


    他只吃了一半，剩下的用布包起来，想留到以后再吃。


    百任心见状把装糕点的盒子塞给他，“看你今天给我揉腿揉满意的程度上，这盒子里的糕点都奖励给你了。”


    话语间，天上刹时电光闪过，如鼓般的雷鸣在空中炸响，接踵而至的是一阵迅疾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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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快走。”百任心迅速把包裹裹好。


    “去你家里躲躲雨。”


    百任心跑在小跟班前面，比他还熟悉山洞的位置，先行一步跑到里面躲着。


    小跟班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隐蔽点的，他一来到山洞，就赶紧收拾起他之前啃剩下，又不舍得扔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生肉和骨头。


    肉上还有血，他把袖子高高挽起来，不让一点肉屑碰到衣角，可是手上却难免沾到了血。


    “你不怕雨淋啊，怎么不往里站点。”


    百任心说罢就要把小跟班往洞里拉。


    小跟班慌忙后撤，没让她碰着自己。


    百任心眉头骤降，语气也冷了几分：“怎么，不想我碰你？”


    “不！不是……”小跟班把两只手藏在背后，支支吾吾地：


    “我……我身上有血，脏，我等来雨时照着雨水冲一冲。”


    百任心扫了他一眼，视线下移，“把手伸出来。”


    小跟班乖乖伸出手。


    “什么啊，我还以为有多少血呢，不就是手指头上的一点吗，外面风这么大，等会下雨时保准把雨都吹到你身上。”


    百任心掏出手帕拍在他的手上。


    “这点脏又有什么关系，擦掉不就好了。”


    小跟班捧着百任心白净如血的手帕下，目光呆滞。


    见他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地上，没一直没动手，百任心有些无语道：


    “你要是不想擦，就把手帕给我。”


    小跟班的身体如遭雷击般忽的一颤，小心翼翼的提起手帕擦起手来。


    山洞窄小，也多亏他们是小孩子才不用弯着腰走路。


    等到百任心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好，小跟班才迟迟来到她的身旁坐着。


    外面昏天黑地，豆大的雨点砸落，洞口只有树枝遮挡，抵挡不住卷夹着寒意的狂风，风似刀刃般割在百任心的脸上，她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冷啊。”


    百任心对着手哈气，然后放在自己的胳肢窝下面夹着，小跟班把她给他的衣服全摊开披在她的身上这才好受些。


    “下雨天洞里冷的要命你怎么待的下去的，怎么不找点草铺铺，或者剥点野兽皮也好啊，要是外面下雪了，就你之前身上穿的破布，就等着冻死吧。”


    嘀嘀咕咕抱怨完，百任心自己也皱起眉头。


    就小跟班这一推就倒的身子骨，能不饿死就不错了，去哪剥野兽皮去。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小跟班的行动的确灵敏了许多，走路也不一瘸一拐了，刚刚和她一起躲雨时跑的也很快。


    知道他好的差不多了，百任心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既然好了，就去给自己盖个小房子吧。”


    “房子……怎么盖？”


    “唔——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去找找书，萃灵山天气多变，我又怕冷，总不能每次都跑你这破山洞里避寒，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想来了。”


    小跟班一听，眉眼中立刻染上急色，“我会学着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