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这一趟多带了几个人一起进入地下维度。


    或者说，是几个纸人。


    衡海等人经历了一开始获救的狂喜，还没高兴多久，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副本算是结束了吧？他们为什么还没变回来？他们的身体呢？


    心情忐忑的纸人们在特管局专员跃跃欲试的眼神中找到了周负责人，于是得知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


    无限世界不是一个完全虚构且脱离现实的世界，而是由一个个真实的空间外加折射的场景构建而成。


    也就是说，里面的鬼怪，故事，都曾是现实世界中衍生的产物，在里面死了就真的死了。


    现实世界死亡起码还有灵魂保留，无限世界直接一步到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是炮灰的那一批，坏消息：炮灰了一半。


    他们可能要一辈子顶着这个纸人躯体过一辈子了……


    衡海和灰熊瞪着对方的墨点豆眼大红唇相看两厌，嫌弃地扭过头，丑的想哭，结果发现纸人没有眼泪。


    现在就处于一个很想死但又不太想的尴尬期。


    这样的日子着实没什么意思，因此谢黎提出要带他们回一趟地界的时候，几人毫无犹豫的答应了。


    再次踏足中央区域，这里的景色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是少了人，显得更加的荒凉。


    “你们先站在这，看到什么都别出来。”谢黎指了指路边一块巨石。


    衡海第一时间占据高地，主打一个听劝。


    等安置好了一切，谢黎抬头看了眼无尽天源，一点一点闭上了双眼。


    灰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肯错过一丝细节。


    别看他平时憨憨的，一到正经事上，头脑就灵光了。


    好在纸人不用眨眼，不会错过高能片段，也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优势了。


    在他锲而不舍的凝视下，终于看到了端倪。


    一道人影从大佬的身体走出，淡淡的颜色特别好看。


    灰熊伸长脖子，发现人影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肉球状物体，纸人五感比起人类差了一大截，但是对阴气的感知绝对是狗子的八倍。


    他脖子一凉，讪讪地缩了回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煤球就是被玩家们称之为主神的存在。


    果然还是大佬牛啊，将这样的存在玩弄于股掌之间。


    要不是纸人巴掌拍不响，灰熊真想当场为大佬献上最热烈的掌声。


    不止是灰熊，在场的几人都很激动，只要经历过无限世界的磋磨，就没有不恨‘主神’的。


    他们以为的无限副本，是觉醒牛逼天赋，或靠着智慧与努力成为人上人，获得其他玩家崇拜的目光。


    现实却是永不休止的斗兽场，刷怪笼，顶级玩家要么活到被完全污染失去理智，要么通过回魂考验。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那个所谓的回魂考验只是‘主神’挑选最佳下酒菜的门槛。


    鬼知道，听到这条科普时，多少玩家道心破碎，多年坚持毁于一旦的感觉让他们对于‘主神’的恨意愈加刻骨铭心。


    但看着看着，衡海几人笑容淡了下来。


    大佬怎么还没开始人道销毁，大佬把‘煤球’举起来了，大佬……等等！


    看着金色魂体将污染源放入大佬自己的身体，所有人都惊呆了。


    老疤合理猜测：“难道是大佬打算以身入道？像衡海那样？”


    衡海翻了个白眼：“喂，什么像我这样，我身体里的这位哪有‘主神’牛，拉得不行。 ”


    老疤没说话，定定地打量着衡海的表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衡海脸色一变，即使是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五官也能看出本人的不耐烦：“背着人说坏话有意思？”


    不用老疤发言，这俩都能打起来。


    原先灰熊他们都以为衡海只是比较特殊的双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后来在特管局组织的体检下，才发现衡海这病原来不简单。


    别人被污染是一点点被人格侵蚀，直到彻底失去作为‘人’的一面。


    而衡海是以两种意识形态生存在同一副躯壳之中，比较神奇的是，衡海的主人格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


    并且这个污染人格除了性格较差之外，暂时没有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虽然有衡海时刻监管着，但主人格总有休息陷入沉睡的时候。


    奇怪的一点就在于。


    晚上出来活动的恶海做出最多的举动就是深夜打开游戏到处喷人，一晚下来，往往等衡海再次打开会收到满满一邮箱的举报信息。


    这个情况负责观察衡海的医护人员也大感新奇，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他们得出结论。


    恶海学会了克制。


    恶海对于谢黎的惧怕远在他的造物者‘主神’之上，因为谢黎的存在，恶海会听从有谢黎庇护的特管局下发的安排。


    特管局的职责就是保护人类，为了不被谢黎人道销毁，他也只能克制自己。


    总结，被打压地没脾气了。


    其实衡海还挺佩服恶海的，有仇当场报，什么话难听说什么，管自己先爽了再说。


    他们其实是在相互影响的。


    偶尔衡海也会伪装成恶海，怼那些故意对着他外貌挑事的同事，在对方尴尬万分的时候露出茫然表情，说都是对方干的。


    衡海直接把恶海挤下去，想要看一看大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谢黎站在空地的中央，以朱砂为引，快速布下一道阵法。


    阵纹呈四象之形，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的阵眼处都插着一枚刻有符文的桃木长钉。


    他将这具肉身平放在阵法中央，用麻绳将其四肢牢牢固定在桃木钉上。


    做完这一切，谢黎的魂体悬浮在阵法上空，找准方位，闭目抬手结印。


    下面的人距离太远，听不到谢黎念叨的咒语，但能感受到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