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过往

作品:《杳杳玄音

    梁佩打了温水,净面过后,众人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季夫人此刻方有空询问季希音的情况,为何没在贤王府找到她。


    季希音头脑瞬间清醒,斟酌一番缓缓道:“我还未到京城便设法跑了。”


    之后她同样将这三个月的大大小小的经历都讲了,只是同周暄的相识和相处都选择一句话带过。


    可季夫人是何等人,在梁佩和梁修惊讶于季希音的胆大之余,她从侄女的眼神中察觉,那个在侄女口中的普通邻居想必有不同之处。


    “希音,你比姨母想象的做得更好。”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比你亲娘还要肆意。


    “都亏了姨母这几年的教导,否则就算我有心也无力在京城立足。”


    梁佩好奇地开口:“希音,几个月的时间你就结交那么多世家贵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梁佩可是非常记得在她家的几年时间里,季希音从一开始的活泼调皮,变得小心谨慎。


    虽然自己同亲哥哥梁修没有故意欺负她,但也将她性情一点一滴的变化看在眼里。


    经过她娘的眼神暗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希音的小心谨慎都是装出来的?


    眼见天色已晚,季希音才想起自己出来一天未归,想必春念该着急四处找她了。


    “姨母,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离此处两条巷的折柳巷,我看天色已晚,担心春念着急寻我,要不你们与我一同回去,我还有好多话想同你们讲。”


    季夫人看看两个儿女,含笑摇头:“既已重逢,也不在乎一两晚的时间,待会让修儿佩儿送你回去,认认门,明日我们再聚一起好好说话。”


    季希音只得同意。


    离开之前,季夫人拉住女儿叮嘱几句话。


    天香引门口,春念和夏想已经来回看了四五次街角。毕竟季希音有过失踪的经历,她们再次忐忑不安。


    “春念姐姐,姑娘不会又……又被谁掳走了吧?”、


    “呸呸呸!天还未黑透,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早知道我就该陪着去!咳——”


    “春念姐,你风寒还未好,还是先进屋吧,我在门口守着。”


    “我再等等。”


    两人翘首以盼,终于看到街角转过的熟悉马车。


    夏想正要呼唤,手指却揉揉眼睛,指着同车夫坐在一起的男子。


    “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不是梁大公子吗?”


    又是一番欢喜热泪,梁佩记得娘亲的吩咐,趁季希音去梳洗更衣,拉着春念到一旁相询。


    “我娘担心希音报喜不报忧,你一直跟在她身边,要是希音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不要替她瞒着!左右我娘已经来了,可是要为她做主的。”


    春念闻言潸然泪下,简略的将季希音如何立足艰难,受世家女子欺辱,深受重伤差点丧命的事交代清楚。


    梁佩倒吸一口凉气,就说嘛,希音一个弱女子,想在偌大的京城立足,不可能真的一帆风顺。


    “那贤王世子没有再找你们麻烦?”


    春念抹着眼泪:“不是没找,是我们躲着。姑娘说这叫灯下黑,也不敢给家里送信回去,怕贵人迁怒你们。不过我估摸着几个月过去,应该没再执着找我们了。”


    梁佩回忆这些时日哥哥从贤王府打听到的消息,似乎府中仆从都不知晓世子曾经有过侍妾的存在。


    难道因为希音的逃跑,贤王世子觉得落了面子,按下此事?


    梁佩回去后,将事情原委和自己的分析同她娘亲讲了。


    梁修:“妹妹,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可我前两日听说,之前同我打交道的王府小厮一概犯错被发卖了。难道有什么关联?”


    季夫人:“先静观其变,明日我再同希音好好打听。你们先歇息吧!”


    翌日,季夫人同梁佩收拾妥当一大早便来到天香引。


    林掌柜正好在清扫店面,昨夜她便听说东家的姨母来了。


    “您便是季夫人吧?东家在后院呢,估摸着还未起身,您看是先坐会还是妾身带您过去?”


    梁佩甜甜一笑:“林掌柜早,您忙您的,我们随意看看就好。”


    “好好,楼上是东家制香和招待贵客的地方,你们也可以去看看。”


    待季希音起床,听说姨母和表姐已经在店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天香引二楼,季希音奉上茶盏。


    听春念说,姨母来了后就对她的琉璃提香器皿起了兴趣,一直在研究。


    “姨母要是喜欢,这套就送给姨母。”季希音莞尔一笑。


    季夫人面容一肃:“这是你看家本领,怎可轻易送人。”


    聊了一会,季夫人同梁佩使个眼色,梁佩便拉着春念下楼。


    季希音研磨香料的手一顿,正襟危坐:“姨母,可是有事要吩咐?”


    隔了一夜,季夫人终于可以好好端详面前的少女。


    季希音样貌其实同她娘不太相像,同她爹……也不是很像,倒是有几分外祖样貌的影子。可是今日瞧着,坚毅的神情却同她娘一般无二。


    “真像啊!”季夫人不禁感叹。


    “姨母?”


    “有感而发罢了。希音,你可知为何你是从母姓?”


    季希音不知为何提起这个,摇摇头道:“不知,爹娘从未说过。”


    “唉!冤孽啊!”季夫人神情挣扎,“希音,你父母的事我本不想置喙,可你经次一遭,与从前不一样了,有些事我想该说给你听。”


    季希音怔然:“姨母请讲。”


    “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你娘自小性子跳脱,表面温顺实则不服管教。当年你娘突然同你爹私奔,家中遭受不少非议,连累我的亲事也毁了。我厌过她也恨过她。”


    “他们抱着你第一次归家时,你外祖气极,用鞭子狠狠抽打你爹,他居然一声不吭生生受了几十下。是你外祖母求情方才罢手。”


    “后来,你外祖便直言,如果要他们认你爹和你,必须从母姓。否则便将你们一家赶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你爹娘同意了。也安心在秦州老宅住下待了两三年。”


    “后来,你外祖和外祖母相继去世,你爹娘选择带上你继续游历天下,我们便断了来往。”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她的书信,言辞恳切希望我能收留你并抚育长大,毕竟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尚在犹豫,你却已经由奶娘护送来到了雁归县,我只能先将你安顿。”


    “刚开始那两年,其实你娘有断断续续来过书信,信中简短的报个平安顺便过问你是否安好,但都嘱咐我不要告知于你。”


    “最近几年,却是再也没收到过信件。他们自始至终并未留下传信地址,我也试着找人探过信从何处寄来,唯一的线索,便是信件来自南方。”


    季希音听得专注,这是姨母第一次当面同她提起父母。


    “南方?”


    “是的,信件的纸张不同北地,稍显粗粝,就是这几封,你看看吧!”


    季夫人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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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希音伸手接过,手指轻抚上面的字迹。


    确实是她娘亲的字迹,同她的一样扭曲难看。


    “希音。”季夫人打断她的出神,眼神少有的慈爱,“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打算……我原本想京城乃大齐最繁华之地,或许会有父母线索,可依姨母猜测,他们却在千里之外的南边。”


    “那我说说我的想法。雁归县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原想找到你之后,同王府协商带你走也好偷偷逃跑也好,总之回秦州去。你外祖的祖宅还在,姨母带着你们三兄妹,给你们亲事都安排好,也不至于没了依靠。”


    季希音眼眶泛红,俯身下拜:“多谢姨母照拂,可我……我想寻回我的爹娘。”


    “唉,罢了,我们陪你在京城再多带些时日。”


    深夜亥时,周暄翻看季希音母亲寄来的书信,见季希音心情不佳,按下对她们母女字迹的嘲弄。


    “所以,你想去南边找你爹娘吗?”不知怎地,说出这句话心里竟涌起阵阵不舍与酸涩。


    季希音趴在圆桌上,手指拨弄着茶杯,有气无力地道:“南边多大啊,就算我想找也不知从何处找起。你去过南边吗?”


    “明州、襄州、徽州都有涉足,南夷不曾去过。”


    季希音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大齐九州,你别告诉我你去过八个州!”


    “你不是也从小随父母四处游历吗?难道你没去过?”


    “我们多待在北边,襄州去过,然后是冀州、秦州待的时间久,我记得幽州也曾去过,我还去过关外呢!”


    “那就奇怪了,你幼时多在北边,为何你父母失踪在南边?”


    “难道……”两人沉思半晌。


    瞬间异口同声:“他们本是在北边躲藏!”


    季希音豁地坐直,恍然大悟般:“所以不是喜欢游历天下,而是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


    周暄手指下意识敲着桌面:“而你从母姓,是否可以理解为,不能跟你爹姓?”


    两人合理推测过往。


    “这么说,难道我外祖知道我父亲的身份,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担心将来我的处境。”


    “应当是了。”


    周暄低头,便见季希音半倚着桌案,杏眼低垂,眉心似凝着化不开的愁绪,贝齿将唇瓣咬出一点残红。


    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褶皱,劝慰道:“至少你现在知道他们困在南方,不是故意不来找你。”


    恰好季希音仰起头,指尖不经意滑过她柔嫩的脸颊。


    周暄仿佛被烫到般将手缩回背在身后。


    “如若你不介意,可给我一封书信,我帮你查。”


    季希音慌忙侧过脸,却是将手中书信攥紧:“原以为到了京城,再无人可依。你数次相帮,来日……我定当厚谢。”


    周暄注视着她的发顶,意味深长地喃喃:“来日,你未必心甘情愿。”


    “对了,之前送你的香囊该用完了吧?”季希音视线挪到他腰间悬挂的青色香囊,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湛蓝色香囊递给他。


    “新做的,前几日得了启发,调得与众不同的香料,希望你喜欢。”


    蕴含春水般躲闪的眼神被捕捉到,周暄唇角下意识勾起,眸光转深:“你的香囊都如此轻易送人吗?”


    季希音面含恼意,意欲收回:“你若不想要我还不想送呢!”


    周暄一把夺过,眼光注意到香囊一角绣了一个月牙,目光深沉:“送了就别想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