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阳识趣地没再提乾阳，摸摸下巴说：“既然这样，那只能先把镯子带走了，这东西得请专业人士来解。”


    “怎么说，”他看向顾迟，“镯子的主人，跟我一起走？”


    顾迟懵：“去哪儿？”


    王昊阳：“能去哪儿，市局里呗。”


    顾迟心里一动，没有抗拒，问道：“异调局？真有这种部门存在？”


    王昊阳往盒子里塞了两块小石头，顺手把盖子合上了，不知是什么原理，漂浮半空的量子体也跟着消失了。


    王昊阳：“不然谁来处理这些破事？嗐，走吧走吧，时间不等人，再磨蹭磨蹭就坏事儿了。”


    王昊阳跟琉月招呼一声，拉上顾迟就要往外走。


    顾迟是想跟着去涨涨见识的，跟了两步心里慌得很，觉得不对，回头看了眼琉月。


    视线对上，琉月没什么表情地冲他挥挥手表示再见。


    顾迟总觉得那无情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去了就回不来、或者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是他的行尸走肉。


    这一刻，顾迟忐忑的心一下就定了。


    他决定了，在信息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他就算再好奇也不去了。


    他停下来，对王昊阳说：“叔，我这次还是不去了，不能耽搁您办正事儿，以后有机会我再上门叨扰。”


    王昊阳停下来先看看他后看看琉月，揽着人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双手插兜，深藏功与名般潇洒扬长而去。


    顾迟站在原地瞳孔巨震，看样子受惊非常。走到亭子里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琉月看出来他有话想说，并且希望自己主动开口询问他想说什么。


    她就不问。


    爱说不说。


    这么纠结，想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等到最后天快黑了，一脸纠结的顾迟还是没问出口，十分郁闷地走了。


    琉月对此的反应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夜深了，古朴华贵的卧室终于等来了从书房出来的主人。


    灯光先明后灭，一片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房间聚拢。


    男人转动着手上扳指，看着床前，声音嘶哑：“什么事？”


    原先空空如也得地方响起人声：“不出先生所料，来盯着琉月，并准备伺机而动的势力不少，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今天异调局那边的人登门了，我担心那边会下场直接将人带走保护起来。我们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男人对那边的安排一清二楚，并不在意：“该行动时我自会通知，盯紧对方去向，别做多余的事。”


    “是。”


    男人脱鞋上床，却发现该走的家伙还没走，“还有事？”


    “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琉月，我们都在那股力量的监视之下，一旦意图对其动手，就会被立刻清理掉。”那人迟疑着说，“领头的好像是鹿原宫的乾阳。若真是他，正面对上，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他说的甚至轻了，对上乾阳，他们不是几乎没有胜算，是压根儿毫无胜算。


    或许可以使用属于人类最好用的手段——各种阴谋诡计，来把琉月抓到手。他想。


    “乾阳？”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知道了，你去吧。”


    一声气泡破碎的微响过后，房间的黑暗程度似乎淡了两分。男人重新打开灯，沉沉的目光落在镜子中的苍老容颜。


    这副本就不算结实的身体，修修补补几十年，能换的早就都过换一遍了，再有两三年就到极限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琉月，是上天特意掐着时间送来让他重获新生的礼物，除了他，谁也没资格享用。


    镜中苍老的容颜挤出一个自得的、阴恻恻的笑。


    房间里渐渐响起嘶哑的笑声。男人一顿，整理了表情，镜子里的人变得温和睿智，只眼眸深处藏着一抹几不可见的凶光。


    *


    明亮的超大地下实验室，年轻的女人穿着防护服，不知疲倦地穿梭于一个个试验台前，忙得不可开交，发光的眼里兴奋难当。


    衣着华丽的男人在透明玻璃墙外看着她，眼里带笑。


    又过去半个小时后，男人按了墙上的按钮，实验室内响起叮咚的声音。


    女人回头，隔着玻璃墙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耽搁，快速收拾好东西，从实验室出去。


    她一把摘下头套，甩甩火红的长发，明艳的脸上带着不耐烦，没好气道：“你又要说什么，干脆一次说个尽兴，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见到你。”


    男人笑着理了理她头顶的呆毛，轻飘飘道：“我给你搭这么大个实验室，还提供那么难得的实验材料，你就这么对我，真没良心啊。”


    女人表情悻悻，但比起眼前的男人，她确实更想和实验材料待在一起。


    她往男人身后看了看，果然又看见一堆山一样的材料——各种没见过的大型奇怪生物尸体。


    女人双眼探照灯一样蹭蹭爆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跑跳着过去，嘴里发出高兴和震撼的欢呼，上蹿下跳地四处翻看。


    男人笑着跟上去，等人看够了，准备拿着材料研究个三天三夜的时候，问：“喜欢吗？”


    女人敷衍又真诚的声音：“喜欢喜欢，超喜欢。曜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她还记得之前学过的社会化课程，大概意思就是，要给付出者正向反馈，才能得到对方源源不断的付出。


    男人视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听到这话从嘴角愉悦到眉梢，轻笑了声，抓住时机卖可怜说：“那今晚陪我好不好，收集这些材料可辛苦了，璃不陪我，我就没动力继续去收集了呢。”


    女人满口答应，却根本没回头看他，双眼火热地清点材料。


    男人拉过她的手，下猛药：“我知道一个外星材料，你想要吗？”


    女人果然迅速回头，无比激动，“外星材料？在哪？”


    男人拉着她往外走，下直白的套：“你多陪我几天，陪我玩高兴了就帮你去找。”


    女人冥思苦想一番，化被动为主动，拉着人前往休息室。


    男人难得有些懵，“去哪？”璃在地下待了大半年了，他想带她出去逛逛，逛街、看电影、游乐场、迪士尼等等，去干什么都好，只要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那样。


    把人拉进休息室后，她就锁了门，开始脱衣服。


    他瞳孔微缩，视线不受控制地追着她的动作，呼吸开始紊乱，等对方袒然相对后，他才喉间干涩地问：“你在干什么，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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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你高兴了就帮我找外星材料吗？”


    她眼神干净，拉开了拉链，蹲下，抬头，张嘴。


    他倒吸一口气，身体一抖，险些没站稳，大脑空白一瞬后，眼神骤然变得恐怖。他一把将人拉起来甩在宽大的沙发上，俯身取代了她的动作。


    *


    琉月的日子平静又有规律地过了好一段时间，在她快疯掉之前，事情终于在立秋这天出现了转机。


    邱琳几天前就跟她提起过，在江州遇到了另一个大学同学，是她老妈的室友，当年跟她老妈关系也还不错，听说老妈留了个女儿，就想看看她。


    邱琳都把这话说出口了，那就相当于说，这位阿姨是她筛查过后，依然觉得有必要见一见的存在。既然如此，琉月当然同意。


    邱琳没想到她同意得这么快，自己的话还没说完。


    邱琳顿了顿，知道她是信任自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道：“这位黄阿姨，她丈夫在类似异调局的地方当领导，那个职位没什么油水，家境中不溜，但认识很多能人异士，你见个面有好处的。”


    琉月听懂了，这人能给自己提供庇护。


    但既然是件好事，邱琳为什么还要这么郑重地寻求她的意见，还提到了家境。嗯，这个感觉就像是……


    琉月主动发问：“这个黄阿姨，她是不是有个还没结婚也没女朋友的儿子？”


    这暗示要相亲的味道可太浓了。


    邱琳点头，小心地说：“黄阿姨是真心想跟你见一面，她儿子是顺便的，虽然有意向，但还是要看缘分，这种东西勉强不来。你正常相处就行了。”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就已经想着要相亲了，也不知道是太信任她老妈和邱姨，还是想借机会搭上邱姨的大船，在生意上行个方便……


    但不论最后和这位黄阿姨的儿子成不成，她只要答应了见面，就意味着达成了一项合作。黄家为她提供庇护，而邱姨则欠他们黄家一个人情，而且还算得上是救命的人情。


    想到这里，琉月心里羞愧不已。


    邱姨跟琉璜不一样，非亲非故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惟让人无语凝噎。


    琉月答应见面，并且由衷感谢邱琳，在心里暗下决心，告诉自己决不能辜负这份好心。


    邱琳松了口气。她就是担心琉月想通了关窍后会拒绝，还好还好。


    邱琳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给大学同学回电话约时间去了。


    琉月很聪明，又是闺蜜的女儿，要不是和自家儿子年龄差得有点多，她倒想撮合琉月和自家傻儿子了。


    邱琳叹了口气，心说可惜。


    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


    儿子今年十八，距离法定年龄也只有四年了，夏令营结束回来，让两个孩子先接触接触再说。毕竟万一呢？他们家条件还算可以，琉月不会有经济上的顾虑，而一旦没有经济上的顾虑，哪个女生不想找个年轻的男朋友呢？至于结婚，等孩子心性退了再说嘛。


    邱琳想着想着，又有了信心，于是给大学同学谈到‘相亲’一事时，热情淡了些许：“你知道，现在的孩子们都讨厌相亲，琉月毕竟不是我亲女儿，我只敢跟她说交个朋友，后面会怎么发展，就看两个人的缘分了……”